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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之召 第17頁

作者︰銀心

話說吉祥失蹤當日,她們是直到深夜才接獲消息。因為爹爹正好出門買辦去,商鋪里大小事宜都要經過吉祥。她不在家,惠府的人以為她在惠源堂;惠源堂里不見吉祥,又以為她回惠府。如此一拖,直到深夜,女乃娘仍不見她人影,叫人去看看,兩相對照,才發覺事情不妙。

於是連夜通報盛家和蘭府。吉人和吉蒂慌得不知如何十號,多賴盛淵和蘭檄四處奔走,逐一清查可疑人物,最後才找到兩名番商,供出吉祥是被騰龍寨的山賊擄走了。

這還了得,蘭檄立即求見太子,隱密的從禁軍里撥出一支軍隊,日夜兼程趕往騰龍寨。孰料到了那里,山寨已經付之一炬,燒得一點也不剩。軍士們在火場里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截燒焦的裙擺,捕捉四處逃竄的山賊,山賊們也說她被反鎖在一間小房間里,肯定燒死了。

爹爹回來後大哭一場,說是自己害死了吉祥,還要到官衙里投案。吉人苦口婆心的勸,叫爹爹先冷靜下來,再怎麼樣,也要辦完吉祥的後事,爹爹這才強忍著傷心……

「哪知道,原來你早就被人救走了,真是萬幸。」吉蒂歡天喜地的拉著她大嘆。

吉人卻是秀眉不展,看了她一眼。「夔捕頭解釋過了,剛剛才走。」

「他走了?」吉祥喃喃低語,心頭驀地涌上一陣淒涼。

她還沒向他道謝,還沒好好跟他道別呢!本想托他帶些東西回去送給夔母,感謝她老人家照顧,他怎麼可以……他分明……他究竟怎麼搞的?

這無情無義的男人,昨晚還緊緊抱著她,和她徹夜纏綿呢!

吉人懊惱地抿著唇,微微嘆息,「看你昏迷不醒,我也慌了,剛剛居然忘了問他有關你們的婚事,真是——」

「我們已經說好把婚約取消了。」吉祥勉強擠出個笑。

吉人聞言一驚,「取消?!為什麼?」

「他原本就是為了退婚才進京的,只是事情還沒辦妥,就發覺有歹徒要對我不利——」吉祥苦苦一笑,又道︰「他出手相救,純粹是出自一片俠義心腸;而我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怎麼能不答應退婚呢?」

「退婚總要個理由,他的理由是什麼?」吉人不悅地皺起眉頭。難道他嫌棄吉祥?

「呃呵呵呵——」吉蒂這時突然傻笑起來,搔搔頭,又莫名其妙的伸出兩只手,往吉祥兩邊臉頰一擰。「我親愛的小妹妹,可憐的吉祥啊,你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頭還疼不疼?身子有沒有哪里不適?要不要派人請大夫回來看看啊?」

「不用啦!」吉祥忍俊不住,噗哧一笑、

「躺下來多睡一會兒吧!」吉蒂吮了順妹妹的頭發,把她壓倒在床上,才回頭對吉人笑笑,「大姊,吉祥才回來,你就別忙著拷問她。」

「拷問?」吉人冷眼朝她一瞪。「我看拷問你還差不多。惠吉蒂,你葫蘆里究竟賣什麼藥?」

「我?」吉蒂骨碌著兩丸大眼,滿臉無辜。「天地良心,我哪有啊!」

「爹爹……」吉祥頭一偏,才發現爹爹仍然睜著發紅的眼楮,依依不舍的對著她發揪心。

「都是我害了你們。」都是他,妄想賺什麼黑心錢,搞得自己身敗名裂,大女兒、二女兒先後為了替他還債,不得已為了聘金出嫁;小女兒還差點兒丟了性命。他根本是個罪人,根本不配當她們的爹啊!

「不是這樣的,爹爹。」吉祥緊緊握住他的手,哽咽道︰「看到兩盞白燈籠,我以為我真的把您克死了,求您……一定要長命百歲,不然我怎麼辦?您叫我怎麼辦?」越想越是傷心,哭得淚眼婆娑。

「乖女兒,好了,乖——」惠老爺子連忙安撫小女兒,忍不住柔聲斥責,「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些沒根據的命理蠢話,中听的就笑笑,不中听的就當放屁,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非要當真呢?」

「就是啊,真是固執,固執得要命。」吉蒂也湊過來,又哭又笑的罵道。

吉祥不管,扁起嘴堅持。「爹一定要長命百歲,一定要!」

「好好好。」惠老爺子嘆了口氣,感傷地看著她,老眼通紅,眼淚又再一次奪眶而出。

有這三個女兒,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啊!

流富春嘴里哼著小曲兒,喜色洋洋的跨進門檻,手里提著一包油酥餅,見了吉祥就笑道︰「小姐,要不要吃些點心?」

吉祥溫婉地搖頭。「流伯伯,您有什麼喜事嗎?」

「小姐還沒听說吧?」提起這事兒,他就滿心舒暢。「听說鼎鼎有名的大盜王闖剛剛被抓了,還有半年前被通緝的采花賊李卿如,殺人逃逸的胡九忠等等,近來好些個通緝要犯,統統都被逮著了。」

這麼巧?吉祥听完也感到驚奇。

「這些人都被通緝好多年了,怎麼突然一起被抓了呢?」

「可不是嗎?」柳富春一逕的笑,臉上的紋路皺得又深又濃。

「咱們京城里最近出了一名蒙面的賞金獵手。從捕役那里听說,那人總是一大清早,拎著犯人到衙門口報到,抓來的全是惡性重大的罪犯。官爺們可樂歪了,那些刀頭舌忝血的差事,都有不怕死的替他們干。」

「老天保佑,但願那個人可別受傷了!」吉祥面無表情的拋了一句,便低頭繼續整理賬簿。

「要是能把騰龍寨的顧應軍也抓來,那該有多少。」柳富春喟然長嘆。

「流伯伯。」她蹙眉抬起臉。

柳富春搖搖頭,禁不住苦笑。「欸,這些惡賊一天不落網,我心里老覺得不踏實。」

吉祥無奈地扯出個笑。

是啊,不踏實、不自由、不安心,怕東怕西的……

她回家已過月餘,家里忽然多了幾個護院,出入都要帶著侍從。除了惠源堂,吉人、吉蒂的夫家,她哪兒也不準去。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何況那條毒蛇還逍遙法外,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呢!

柳富春前腳才踏進倉庫,吉蒂便接著手負在背,一腳跨進門檻。

「大消息,夔山失蹤了。」才進門,就窮嚷嚷。

「嗯?」吉祥循聲看去,只見二姊頭上扎束著馬尾,黑袍勁裝,背後綁著一把單刀。「二姊……」想搖頭,又不敢。

這女人真是……真是慘不忍睹啊!我朝堂堂的丞相夫人,成天打扮得不男不女,二姊夫也真是好脾氣,這樣都不肯管束二姊。

「惠吉祥,你那是什麼眼神?」吉蒂懷疑地眯眼瞄她,語氣不善。

「羨慕,是羨慕的眼神。」吉祥低下頭,姿態十足謙卑。

真的真的,她真的很羨慕二姊嫁了個疼愛她的好男人,像二姊夫這種奇葩,世間少有,真的不多見了。

「欸欸,我不是來跟你說這個的,那夔山……你到底想不想听啊?」吉蒂湊到櫃台前,雙手撐在桌上,黑瞳像天上的星辰閃閃發亮,分明是她自己心癢難耐。

吉祥默默瞅著她。吉蒂在她跟前笑了又笑,才終於開口。

「那天夔捕頭送你回來後,不是帶著一批人馬走嗎?後來啊,他就不見了!」

「什麼意思?」吉祥不解。

吉蒂笑盈盈的比手畫腳道︰「就是他月兌下袍服,掛冠而去,捕頭一職從此不干了,還叫他的人馬統統回廣平城,自己消失無蹤去也。」不干?消失?

吉祥眨了眨眼。乍听這個消息,像是平空掉進一個黑洞里,她徹徹底底傻住了。

為什麼?她不懂。

就算不想當捕頭,他娘還在廣平城呢!

消失?他消失要去哪兒?

他到京城還有別的計畫,為什麼從沒听他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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