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看了一會兒,便把布簾輕輕放下,回頭發愣。
「惠小姐,車里悶,不妨下來歇歇腿吧!」陳景探頭進來,客氣地對她道。
「我這就下去。」她拿了件披風,隨即跟在他身後下車。
風沙滾滾,一下來頭發就被吹亂了。
陳景回頭看見,便從懷里拿出一條麻繩給她。「惠小姐,你拿去用吧!」
吉祥朝他笑了笑,道謝接過,再抬起臉,卻見夔山遠遠地注視著她,嘴巴抿成一條線。
她連忙移開臉,心頭突兀地亂跳。
看看天際,暮色蒼茫,夜晚就要降臨了吧!
她又露出這種神情。
茫茫然的,空蕩蕩的,眼眶撐得老大,里頭濕濕紅紅的,一副忍著不哭的模樣。
每回看她這個樣子,他就好想把她抓到懷里,狠狠的為所欲為一番。
夔山煩躁地模著後頸,另一只手拿著木枝,懶懶攪動火堆里的柴火。
火堆 啪發出零碎的聲響,一旁鋪蓋卷兒底下,忽然傳來囈語聲,「哥……要不……兩個都娶不行嗎?吉兒當大的,我可以當……當小的呀……嗯?」
夔山回頭一瞪,確定毛豆在夢話,只好哭笑不得翻白眼。
這死丫頭,她還沒死心啊!
夜深了,野地營火將熄,各人隨地鋪了鋪蓋,個個睡得糊里糊涂,只剩她一個了,她怎麼還不睡?
冷冷月光照著她側臉,她拉開簾子,倚在車門上,痴痴怔怔的,害他眼楮老是情不自禁追著她,越看越是有氣。
都怪她那副樣子,害他梗了一肚子不舒服。冷風不停打在她身上,她怎麼連件遮蓋的衣物都沒有?
實在看不下去,夔山干脆丟掉木枝,起身走到馬車旁。
「進去睡,把車簾放下來。」他下頜往車里一努,命令道。
陳景已幫她鋪好臥鋪,這小子不知打著什麼居心,一路猛獻殷勤。
吉祥陷入自己的思緒里,听見聲音才如夢初醒,幽幽看著夔山。
「我還不累。」
走近一看,她臉色比想象中還蒼白。
他沒好氣地伸手一揮。「要發呆也由你,進里面去,把簾子放下。」
吉祥低頭動了動,才發現手腳冰冰涼涼的,僵住了。她略皺著眉,伸手捏捏腿,孰料車身陡地一晃。
「真是麻煩!」夔山踏上車板,大手將她橫抱起來,一個跨步將她抱進車廂里。
「喂,你——」事出突然,吉祥怕跌下來,只好雙手攀住他頸項,張口想抗議,抬頭卻差點兒撞上他的臉。
實在太近了!她吞口口水,鼻間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忽然感到頭暈目眩。
臉頰在發燙,耳根子必定紅透了,她卻像著了魔似的,竟忍不住想賴在他身上,靠近些,更靠近些……她病了嗎?
「要是受了風寒,行程也會耽擱,所以乖乖的——」夔山將她放倒在床褥上,對上她的眼,心髒驀地重重一震。「怎麼了?」他移不開目光,吉祥看他的眼神……很不尋常。
盈盈凝淚的眼底,蘊含一股深深的灼熱,彷佛要將她卷入漩渦里……他不禁看痴了,目不轉楮,將她每個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
「夔山。」
她申吟似的月兌口低喃,兩片唇瓣微微顫動,勾著他頸項的臂膀收緊了。身子逐漸貼向他,她垂下長而濃密的睫扇,目光轉至他唇畔,粉頰一片嫣紅。
他完全不能動彈,直到她湊上自己的唇,輕輕印在他唇上……她的唇,是軟的,是溫熱的,混雜著急促的氣息,顫抖地抵著他。
他呼吸突然不穩,頭往後略退一寸,屏著氣息。「你跟我說,要退婚。」墨眸炯炯緊盯著她。
吉祥眨了下眼,唇畔似乎泄出一陣嘆息。
熱騰騰的氣息吹拂在他嘴上,感覺麻麻的,仿佛電流流過。
「是啊,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她偏頭揚起苦笑,說罷,迎前一寸,嘴唇再度貼上他的。
沒有關系,又如何?
她想試著吻他,什麼也顧不了了,盡避笨拙生澀,她仍是要吻他,想和他的唇並在一塊兒,沉醉那徐徐廝磨中。
夔山閉上眼,幾乎就要投降……忽然心頭一震。
「你——」還是不行,他推開她肩膀後退,狠瞪著她。
他不明白,她是保守斯文的好姑娘,這並非他本來的作風。「你為什麼……」
他頓了頓,竟問不出口,她到底怎麼了?
「我想這麼做,沒有理由,不可以嗎?」吉祥模模自己的熱臉,嘴角若有似無的輕輕一笑。
在他面前,她根本毋需保留。於是,她在他跟前跪坐起身,徐徐解開胸前的系帶,任衣衫順著背脊滑落。
有點冷,她得強忍著退縮,平靜地注視他。
她非常明白自己的心事篤定的,可心跳卻很快,咚咚咚的撞擊聲,大到幾乎震破她耳膜。
看見了吧?見她這般模樣,他難道不為所動嗎?
夔山眉頭擰緊著,雙手捏成拳頭,看不出他的思緒如何……微一遲疑,吉祥便把手移到後頸,拉開肚兜上的細繩。
她是株盛放的花兒,只肯教一個人采擷。
她的心意,他能明白嗎?
風聲簌簌地吹拂著,冷風灌入車內,令她肌膚起了顫栗。夔山抿著嘴,轉過身翻手把車簾拉下,車里頓時陷入黑暗,月光也稀薄。
只有彼此的呼吸微微起伏——
夔山仍留在那兒——
他沒走。
吉祥心緒紛亂地淺淺一笑,傾身向前,朝他伸出了手。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放縱,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次。
日後她會好好陪在爹爹身邊,心滿意足的繼承家業……能遇上他,她已經沒有遺憾了。
長發從她身後絲絲滑落,再垂至胸前,她把臉頰湊到他眼前,臂膀勾纏,圈住他的頸項,大膽吮住他的唇。
舌尖嘗到殘存的酒香,她舌忝了舌忝,半夢半醒的暈眩著。腰際忽然貼上一雙粗糙的大手,順著水蛇般的縴腰游移,滑過光潔無瑕的背脊。
他的手是火,撫過的肌膚瞬間變得熱燙,她驚喘,低低抽息,背脊因他的撫模而弓起。接著身子被他用力一扯,頓時落入他懷里。
「吉祥,吉祥……」
張口喘息,她幾乎不能呼吸,柔弱的嬌軀完全癱入他臂彎里。
欲潮洶涌,漫天漫地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一切。
第6章(2)
天旋地轉。
眨著眼醒來,眼前模糊又昏沉,意識像天邊的雲,一下飄得老遠,一下又近在眼前。脖子才動了動,陣陣酸麻霎時傳遍了四肢百骸。
外頭傳來踏踏的馬蹄聲,車身震動不停。
吉祥不禁疑惑地蹙著眉。現在是什麼時辰?天亮多久了?所有人都啟程出發了嗎?她怎麼毫無知覺,睡得這麼沉?
「醒了?」懶懶低沉的嗓音倏地響起。
她渾身一震,才發現夔山就在身旁。「你——」轉頭確定是他,她立刻完全驚醒了。
「你‘玉體違和’,我讓他們別吵醒你。」他笑眯眯地朝她一笑。
她頭疼地眯起眼,「你呢?你怎麼還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再外頭負責領隊嗎?
「你說呢?」夔山深思地撮著唇,悠悠凝視她。「總要有人照顧你啊。」
「我哪里需要了?」才說著,陣陣酸疼又起。
垂眸嘆息,她忽然發現被褥底下,自己的衣裳已經全部穿戴整齊。她什麼時候穿回衣裳的?
前一晚的記憶浮上腦海,怔仲了會兒,她不由自主的暈紅滿面。
一輩子從未像昨晚那樣疲累,她連自己何時睡著都不曉得,那麼……是他替她穿上的?粉頰越漲越紅,她羞愧得只想鑽進被褥里。
夔山卻推著她起身,將她抱入懷里。
「你……別……」吉祥哪掙得過他一身蠻力,越扭就越往他懷里去,她都快急昏了,萬一被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