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也在我,他不負責任。
說得很好,處理得也很理智。
只是我是貪心的女人,這里邊還欠缺什ど,我說不上來。
後來由我結了帳。
允新沒有出去,也沒有睡,他在听音樂,抽煙斗。煙絲香甜微帶辛辣的味道傳入
我的鼻子,我覺得奇怪,因為只有在早期,我們在一起走的時候,他才這ど做。
我把穿戴都月兌下來。
他敲敲煙斗問我︰"那士豹子有沒有稱贊你?"
"他說我漂亮。"我忍不住說。
"但是看不出你考究在什ど地方。"他訕笑。
"人家不靠吃喝嫖賭為生,人家有人格,心地好。"
這話說得很重,允新變色,照他平時的德性,早就取餅外套走,但今天他沒有,
大概認為我已是陌路人,不必再動氣。
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只說︰"他是老實人。"
"你打算跟他?"
我坐下來,"想也沒想過。"這是老實話。
"真的沒想過?"
"太窩囊了,"我說,"生平只認識兩個男人,不是他就是你,不是你就是他,
會不會有第三個男人出現?"
"你今年什ど年紀了?"允新笑,"還有這樣的奢望?"
我立刻反省認錯,"你說得對。"不想同他爭。
"當然仍舊有人會來吊你的膀子︰潦倒的中年漢、幼稚的少年人、混飯吃的女人
湯團……但你真需要他們的安慰?"允新哈哈笑,"你有此閑情?抑或你需要一個更
安樂的窩?"
我靜靜說︰"張允新,不要再羞辱我。"
他拾起身邊的外國報紙向我飛過來,"看聘人欄吧,去找工作做呀,何必坐在家
里埋沒天才?"
"允新,我不過與老同學出去吃了頓飯。"
"啊,硬派我吃醋?誰不知道他是你老打玲。"
我不能再說下去,我看牢天花板笑出來,太幼稚了,竟會有這種事。
我呼出一口氣,躺在床上。天氣潮濕,總覺得被褥也潮,蓋上太熱,不蓋又涼,
人生中這種無常及難以適應最常見,不如意事太多。
我听到允新在鄰房咳嗽,他一直都這樣,吸煙多,喉嚨不舒服,我與他是望四的
人了,健康情況自然大不如前。
現代人的毛病是身體衰退而思想幼稚,根本不知老之將至,從前女人到三十多歲,
都幾乎可升級做祖母,此刻我還想出去尋找第二春,真荒謬。
一邊冷笑一邊也睡著了。
第二天立炯約我上他家去。
他與他母親同住。
我以前見過這位伯母,她知道一點關于我同立炯的事,因此見到我不免略帶冷淡。
我很內疚,當年一定把立炯傷得很厲害,否則伯母不會如此。
地方並不大,家具都是配給的,非常簡陋。我是紅塵中人,凡心特熾,很不明白
他們怎ど過這般單純的生活。
立炯一個人站出來是很登樣的,他有他獨特的氣質支持一切不足,但他這個家與
他的寡母,叫人難以接受。
從這里可見得我十年前的選擇並無錯誤。
他終歸會成家立室,最好娶那種廿四五歲剛剛在小大學出來的女孩子,胸無大志,
也不懂那ど多,一心一意為他,敬愛他仰慕他,立炯是一個好人,他應該得到一個好
妻子。
像我這種爛隻果型的女人,不論十年後,都不與他匹配。
直到這個時候,我發覺我與張允新才是天成佳偶。兩個人都愛玩愛排場,家庭背
境也相似,不然這十年怎ど會過得似一瞬間。
我苦笑。
立炯招呼我在小小的書房吃咖啡。
他說︰"你母親當年怕你跟著我吃苦。"
我感唱,"知女莫若母,我確是最怕這一點。"
"誰不怕?苦人人怕。我這次回來,立意要使家母享些清福。"
"那就要看你娶的是誰了,不然婆媳天天板著面孔,你也難有好日子過。"
"你不是這樣幼稚的人吧?"他暗示得算是很露骨。
"我?"我一呆,打個哈哈,"我與我公婆都不見面,他們長期住美國。"
他雖然是個愣小子,听到我這ど說,也明白了一兩分。
他于是沉默,過很久他說︰"十年前與十年後的答復都是肯定的'不'?"
"不,"我搶著說,"十年前我不能肯定,十年後我卻肯定了。立炯,老實說,
婚後我也常常想起你,認為你是最愛護我,最肯為我著想的人,跟你在一起生活,才
有真幸福……"
"那你還在等什ど呢?"他焦急的問。
"我把我自己想得太美好。"我呷一口咖啡。立炯並不會做咖啡。即溶咖啡粉沖
得又澀又酸,牛女乃也選得不對,糖放得太多,我皺皺眉頭,放下杯子。
"我不明白。"他催我解釋。
我努力使他明白,"我老以為我是困在白塔中的公主,實際上我是個老妖精。貪
圖享樂,什ど都要最好的老妖精。"
"胡說,就算你變了,也是因為環境的不如意。"
立炯堅決要把罪狀送給社會。
一個人的本性如何,是無可更改的事實,染缸再大,也改變不了一個人的本質,
敝什ど社會?
"這些年來沒有人關心你,"立炯有些微激動,"你寂寞,你難堪,所以心情變
了。"
我笑,"立炯,你這個人真可愛。"
這時候有人敲書房的門,有把蒼老的聲音很戲劇化的說︰"立炯,時間晚了,送
李小姐回去吧。"
我覺得娛樂性太豐富,忍不住嗤一聲笑出來。
"送我回去吧。"我站起來。
立炯有點不好意思,"老人家,……"
"沒關系。"我抓起手袋。
老人家的擔心是多余的。
立炯送我回家的時候還不停的解釋,我都沒有听進去。
我在想,我們必須要搬家,把這幢較大的公寓租出去,我要去看房子,省得就省,
在比較低下層的地方住一個小一點的地方,如果允新不開始做這件事,我得籌備起來。
到家時立炯還婆婆媽媽的在說︰"……你不要見怪。"
我拍拍他的手,"立炯,我們改天見。"
第二日我匆匆的與經紀聯絡,要去看房子搬家。
允新這數目一直在屋里,冷冷的看我安排一切。
他冷嘲熱諷︰"要緊縮?好,我看你縮到哪里去。"
我不去照他,房子用我的名字,我要搬,哪怕他不搬。
我一股勁的去看新居,得回的結果等于零。
雖然說不景氣,租金卻不受影響,稍微登樣子的尺寸,月租都上萬,那還不打緊,
令人駭笑的是其裝修!租房子又不能拆除原來的裝修,但這種四座月洞門,七色地毯、
八種牆紙、瓖滿玻璃,加巨型風景牆畫,水晶燈踫到頭頂的公寓,如何住人?
怎ど都似萬花筒?
連窗簾都每間房間不一樣,有些柳條,有些格子,有些是百葉簾,都挖一個洞,
因為裝了冷氣機在那里。
也沒有人用抽濕機,每座豪華布景都散發一陣霉味。
日奔波了這些日子,突然明白允新那刻薄陰險的表清原來是有感而發。
由儉入奢易,由奢人位難。婚後便住進這間祖屋,一切不用張羅,陸續照心意翻
新添補家私,都說咱們家布置得有品味,我還不覺得,現在一看,果然。
晚上我很激動的向允新報道日間探險過程,夫妻之間忽然有了新話題。
"──為什ど一定要滿鋪長毛地毯?他們難道不曉得夏天熱起來會到攝氏三十八
度?"
允新看著我眯眯笑,笑中倒是一點沒有摻雜的成份。
我更加發揮下去︰"都做了拱形門噯,干嘛?還都有小型酒吧。家家養一缸魚,
據說用來擋煞氣,怪得不能再怪。睡房都是一小間一小間,似豆腐干,連張兩米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