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麗莎的表姐,麗莎是我小表妹,我比她大好多,自小看她長大,疼她疼得不得了。
我也知道這一次小表妹到英國來,自然有其不得意之處,果然,她喜歡的男孩子不喜歡她,所以,為了避開不愉快兼毫無結果的一段感情,她藉口讀書而來到我這里。
她一直在我家住,功課也有進步,很適應新環境,因為我認為那個香港男孩子對麗莎不好,所以堅決要她念完這個課程,不讓她回去。
同時我也介紹各式各樣的男人給麗莎,希望移轉她的目標,但是感情這樣東西,像銀行中的存款,為數有限,麗莎的感情存款早已被那個叫張國棟的男孩子支清,因此對其他的男人不瞅不賺,沒奈何,而那個張國棟呢,又不曉得他自己有多幸運,卻拼命的拿麗莎的感情來揮霍浪費。
唉世事大都如此。
在我的限內,麗莎是個愉快、溫柔、開朗、漂亮的女孩子,誰娶了她,應該是福氣,她這種安于室型的女孩子,在今日可以說已經很少了。
但人家怎麼想,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會有男人不願要她?我氣不過來。
但是麗莎的夢中情人終于又來招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長途電話與她談天,麗莎飽受折磨,不到十天,便因輾轉反側地失眠而消瘦。
我幾次三番的跟麗莎說︰「你不要這麼傻,為什麼要你巴巴的回去遷就他?難道他不能到英國來探望你?還有幾個月就可以拿一張文憑,不要放棄功課。」
麗莎也是個好強的孩子,她強忍著,用意旨力克服感情的沖動。
皇天不負苦心人,一個傍晚,麗莎接到電報,她讀完後跳起來喊︰「國棟要來看我!他到倫敦來兩個星期,表姐,他並且在電報中要求與我訂婚!」
我听了非常高興,心中像放下一塊大石般,但面子上不露出來,冷冷問︰「訂了婚如何?」
「待我畢業後回香港結婚!」她喜氣洋洋地。
我說︰「便宜了這個小子!」但也忍不住笑起來。
一個女人,最終求的是什麼?體貼的丈夫,听話的孩子,這便是一切。
我太為麗莎高興,我確實相信,此刻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其中之一。
她一天比天跳躍,終于日子來到,我陪她到飛機場去接心上人。
那個男孩子忽忽忙忙的奔出來,一見到麗莎,也不理會行李,一把將她擁在懷內。他面目清秀,一派書生樣,加之雙眼紅紅,一臉憔悴,我馬上被感動,對他的敵意立刻取消。
以後的故事再也不消我來細說。
他在倫敦陪了麗莎兩個星期,就住在我們家,麗莎去上學,他就與我作伴,觀察之下,我覺得也難怪麗莎對他傾心。
他倆在倫敦訂的婚,兩人決定在回港後立刻結婚,我真正的放下了心,有情人終成眷屬,世上沒有再比這件事更稱心如意了。
已婚男人
我躺在醫生的臥椅上,慢慢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能離開他,我想我只是怕寂寞,而不是真愛他,我知道他利用我,糟蹋我……」我的聲一日低下去。
醫生用筆敲著桌子,他的房間是靜寂的,那一下單調的聲音幾乎引起回音。
我說︰「我想離開他,請幫助我。」
醫生咳嗽一聲,他說︰「我只是個心理醫生,我不能幫你,我只能替你找出因由為什麼你不願離開他。」
「我怕寂寞。」我說。
「可是你說有別的男人約你,你不是沒有選擇的。」
我沉默。
「你害怕單身男人?」醫生問。
「我為什麼要怕他們?」我問。
「或許你覺得戀愛很痛苦,或者你怕最後要結婚生孩子,你不願意負這些責任,會不會?」
我跳起來,瞪著醫生。
他書桌上的鬧鍾啊起來,我們的時間夠了。我挽起手袋,我說︰「下星期再見。」
他送我到門口。「再見。」
自醫生處出來,我並沒有覺得更輕松。
我約了麗絲午餐,在酒店的咖啡座中,人群熙來攘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位子坐下,看見麗絲氣呼呼地趕到。
她叫了一客三文治,問我︰「吃什麼?」
我搖搖頭,「我喝咖啡。」
她凝視我,「你就快瘦得要消失在空氣中了,怎麼,心情可好?」
我說︰「如果我還找不到男朋友……」
她不耐煩,「你根本沒有找。」她說︰「卻爾斯告訴我,你連電話都不听他的,不是說在洗頭,就是馬上要出去。」
我分辯,「卻爾斯根本沒有誠意,只懂得佔女人便宜,這種男孩子閑來只想約有點名氣的女孩子上街,沾別人的光。」
「還有凱文呢?」麗絲責問︰「他怎麼樣?」
「他不外是想把我噱到床上去。」
麗絲說︰「他們的缺點你看得一清二楚,但莊醫生的缺默呢?他到底什麼時候離婚娶你?」
我沉默。
「他是男人之中最壞的!」麗絲悻悻的說︰「你的私事原與我無關,但是他用你,如用一條地毯般,凡有血性的人都看不入眼,我們小中大學同學,我非管這閑事不可!」
我緘默。
麗絲厭惡的說︰「拿點勇氣出來,甩掉他!」
我以手掩住面孔,「我希望我能夠。」
「搬到我家來住,」麗絲說︰「我不會討厭你,隨你住多久,有的是空房間,佣人自然會服侍你,避開他。」
我不出聲。
「我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要不你什麼也不必帶,穿我的衣服,反正身裁一樣,看上帝份上,離開他。」
我說︰「三點鐘你來接我。」
她松一口氣。
午飯後忽忽回到寫字樓,女秘書說︰「莊醫生來過電話。」
我到房間坐下,捏緊拳頭,想很久,終于銀秘書說︰「如果莊醫生再來電話,請告訴他,我告假三個星期。」
秘書答︰「是。」
我說︰「今天下午我早走,我覺得不舒服。」
麗絲的車子停在樓下,我上車。
她說︰「這次你一定要擺月兌他。」
我看看街上,心中有蛇在啃我似的。
「笑一笑!」麗絲嬌吼一聲,「又不是世界末日!」
我低下頭。我還有什麼要求呢?我有朋友,有同事,他們都愛我,我還有一份這麼好的工作,即使一時間找不到好的情人,也應該忍一忍。
麗絲把我安置在客房里,一應具備,什麼都有,但是我提不起精神來。
算了,一下子就熬過去了,反正他周末與假期永遠不能陪我,他並不愛我,我只是他的玩物,他最听我話的時候只有在我床上,如此而已。
我覺得非常煩躁,別的女人付出我同樣心血,早已兒孫滿堂,而我……落得如此下場。
麗絲敲我房門,「出來吃飯。」
我燃起一枝煙,深深吸兩口,「我不餓。」
「你總不能絕食做神仙,」她說︰「胡亂吃一點,別生氣了,你跟他拖下去,只有越來越吃虧,最凶是不睬他!餅一陣子,心平氣和之後,才好好的找一個男朋友。」
我按熄了煙。
麗絲坐下來,「你這個痴心的人。」
我只喝了碗雞湯,然後坐在書房中看電視。
听見麗絲的丈夫湯姆回來的聲音,我也提不起勁出去打招呼。
我在奇怪家中的電話是否晌過。莊醫生在家做什麼,然後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去上班,麗絲訂了我吃午餐。她說︰「這幾天一定要盯緊你。」
女秘書說︰「莊醫生找你。」
「說我生病。」我說。
她看我一眼,不啊。
我應該早就說自己生病。麗絲是對的,最厲害是用了他。
在這種時候,很容易故意找一個替身來解寂寞醫傷感,我必然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