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琪笑,「真的。」
「謝謝你,謝謝你。」
「先別高興,到了醫院再說,血液可能不適用。」
「我馬上同有關方面聯絡。」
「慢著,」吳琪按著小娟的手,「我有一個條件。」
「請說。」
吳琪想了一想,「我最怕婆婆媽媽,我不想見傷者,以及傷者的親友,捐血只是小事,我同院方聯絡即可。」
「你這個人!」
「大家多年同事,相信你也明白我脾氣,你也不要泄漏我的身分。」
小娟說︰「這個血本來不難找,偏偏這一陣子——」
「得了,又不是你的錯,何用解釋,快去辦你要辦的手續,我隨時應召。」
小娟緊緊握住吳琪的手。
餅一會兒,小娟問︰「你要不要知道他們姓什麼?」
「無關宏旨,不必了。」
吳琪就是有這點瀟灑,表現時時出人意表。
小娟很快約好時間地點,想陪吳琪一起去,被吳琪拒絕。
吳琪告了一小時假,自召計程車直赴醫院。
私家醫院的氣氛祥和明澄,吳琪心平氣和。
醫護人員做過必要的檢查,對她說︰「吳小姐,傷者患並發癥,可能需要你連續來幾次。」
吳琪說︰「沒有問題。」
「每次,我們打算抽一品月兌,你可知道那是多少?」
「一大杯啤酒。」
護士笑了,點點頭。
「我可以應付得來。」
「我們看過你的捐血卡,吳小姐,社會需要多些像你這樣的人。」
吳琪有點飄飄然,笑了。
她躺下來.廿分鐘內完成捐血過程。
臨走的時候,她說︰「請隨時與我聯絡。」
回到公司,吳琪只與陳小娟做一個一切妥當的手勢,隨即進會議室開會。
開完會她故意避開小娟,小娟不放過她,雙眼紅紅追上來,「傷者父母向你致謝。」
吳琪好不尷尬,「我知道我知道,」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剛剛那個會議充滿火藥味,湯姆臣給老板炮轟。」
吳琪捏捏小娟的手,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轉身下班回家。
吳琪今日情緒特別好,輕快,舒暢,她倒在沙發上,吁出一日氣,平凡的一日,因幫助人的緣故,變得有意義起來。
她有點疲倦,躺在沙發里就盹著了。
一瞌眼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穿白衣白裙的小女孩前來向她拱手,「多謝姐姐救命之恩,我必報答姐姐。」
因為像足了聊齋故事里的情節,吳琪忍不住笑出來,夢也就醒了。
吳琪看著天花板說︰「舉手之勞耳,毋須言重。」
夜晚的小鮑寓有點淒清,吳琪又開玩笑地說︰「真要幫我忙的話,請替我物色一個好伴侶。」
第二天吳琪又開始忙她的公務。
又過數天,她接到院方的電話,請她再走一次。
吳琪十分惆悵,傷者還沒有痊愈,若是一個年輕人,單是躺在病床上個多月,已經要命,吳琪不由得慶幸自己身體一直健康。
看護見到吳琪,一臉笑容,吳琪放下心來,病人若果不濟,臉色一定不同。
丙然,白衣天使對吳琪說︰「傷者情況已穩定下來。」
吳琪松口氣。
「你不想知道他是男是女?」
「沒有分別,只要他能康復,于願已足。」
「吳小姐,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不敢當,我只是怕婆媽。」
下午回到辦公室!听到小娟正低聲講私人電話︰「舅母,人家做好事不想張揚,不,那人拒絕見你們,那是人家的條件,你放松點。」
吳琪暗暗好笑。
又說半天,小娟才掛斷線,自言自語︰「唏,都不用辦公了。」可見舅母一直纏住她。
吳琪桌子上公文實在多,正在飛閱,小娟不好打擾她,該日兩人都做到七點才能下班。
天氣已經相當冷,吳琪拉一拉鮮紅色大衣,穿上手套,小娟打量她,說一聲,「吳琪你里里外外都真正美麗。」
吳琪瞪她一眼,「太肉麻了,話說成這樣,真不像朋友。」
她們嘻嘻哈哈地出去吃日本菜。
小娟建議喝點米酒擋寒。
吳琪微笑,「我不行。」
小娟一時還不明白,正想勸酒,猛地想起吳琪為著捐血,不想喝酒。
她認認真真把這當作一件事來做。
又去了三次醫院,才告一段落,前後個多月,吳琪幾乎習慣了醫院那陣藥水味與稍涼的空氣,隨即听見不再需要她,幾乎恍然若失。
病人終于痊愈。
蚌多月勞累是值得的。
在這個當兒,上頭宣布吳琪與陳小娟同時升職,兩人高興得什麼似的,到底還年輕,絮絮耳語︰「以後可以搬進小房間去了,結束屏風生涯」,「你別說,一板之隔,別有風味」,「才怪,門都沒有,雞犬相聞」,「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小娟要出差到英國去三個月。
同事與她餞行,她把吳琪拉至一角說話。
「琪琪,你是我好同事好姐妹不是。」
琪琪正喝香檳,「有什麼話要說盡避說。」
「那你就別給我找麻煩,」小娟掏出一只盒子,「這是人家送你的禮物,請你收下。」
她把盒子硬塞在琪琪手中。
琪琪莫名其妙,「誰是人家,人家是誰。」
「你真豁達,什麼都忘了,人家可是把你當作恩人看待。」
「呵,」琪琪這才想起來,「不必了吧。」
「大方點,別推來推去,收下它。」
琪琪藉著酒意豪放起來.「好好好。」
小娟松口氣,回到座位去招呼同事。
大伙盡興而返。
第二天,琪琪拆開盒子,發覺是只男裝薄身白金手表。
炳哈,他們把她當男生了。
琪琪一骨碌起身欲打電話給小娟,才想起她已經登上飛機,要十多小時之後才能抵達英倫。
手表名貴大方,十分伏手,琪琪一向喜歡男裝手表,貪其字大美觀,當下也不客氣,索性戴在腕上,配凱絲咪毛衣,端的風流倜儻。
陳小娟舅母那家人,實在太客氣了。
生活如常,升職之後,老板為著考驗她,工夫多得足以令她哭笑難分。
上司似待奴婢般呼喝屬下︰「吳琪!這個新客戶你去。」面皮薄的簡直不能做下去。
吳琪一看,「鐘表行業我不熟。」
上司一瞪眼,「你是來上班還是來攀親?」
琪琪只得回座悶納,無端端不知何處刮來這個新客戶。
零零碎碎的生意,一樣要打躬作揖。
琪琪吩咐手下小朋友去聯絡。
誰知手下說︰「對方指明要見吳琪女士。」
琪琪炸起來,「你看,這像不像客人叫舞女坐台子?辦事罷了,哪個去不一樣,但不,花錢的大爺非要點名不可,我們這班人簡直一點自尊都沒有。」
手下暗暗好笑,又不便言語。
「好,我去,去了回來保證又多一把白發。」
人情世故,為什麼如此復雜。
到了華茂表行,琪琪的氣卻消了。
接待員一听是宇宙廣告的吳琪,立刻迎出來招呼,他們辦公室規模不大,但一看就知道不會把人當機器,氣氛十分親切。
琪琪已自資料中知道老板叫李舉新。
他出來的時候,琪琪一怔,沒想到他這麼年輕,李氏看見琪琪,也停楮打量,好一個秀麗的人兒,猜都猜不到。
他笑著說︰「請坐請坐。」目光落在琪琪戴著的腕表上。
琪琪在等其它的工作人員。
李氏卻說︰「敝公司規模小,沒有其它人了。」
呵,這倒簡單。
琪琪把公司計劃詳細地說一遍。
李氏說︰「很好,很好,你有把合同帶來嗎?」
「一個下午就可以準備好,立刻派人送過來。」
「那就一言為定。」
琪琪皺一皺眉頭,太容易了,也招人疑心。
但這的確只是一個小小宣傳計劃,人家大方,信任專家,就不應懷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