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坐下。
雪琪看看大玻璃窗外的風景,「如此湖光山色,焉能專心工作。」
「你們的海港豈非更美。」
「所以我的書房簾子從來不卷。」
劉世平又笑,「這像你一貫作風。」
雪琪微慍,「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你認為如此?」劉世平意外,「我卻覺得我太喜歡你了。」
雪琪失笑,「你的表現方式甚為奇特。」
導演過來問︰「雪琪,你明天走?」
「明天或後天。」
「來去忽忽,雪琪,你永不留戀。」
「有工作趕看做。」雪琪微笑。
導演是藝術家,「嘖嘖嘖,沒有你公司還不是照樣運作。」
雪琪懊惱,「你們都針對我。」
導演問劉世平,「我又說錯什麼?」
劉世平實在忍不住,拉起雪琪的手,「來,走之前,至少去喝杯咖啡。」
他帶她到市中心路邊咖啡座坐下。
雪琪不安的問︰「馬利安呢?」
「你好像很關心她。」
雪琪別轉面孔。
「她去買禮物送你。」
「啊,」雪琪意外,「她知道我喜歡什麼?我是一個很挑剔的人。」
「看得出來。」
其他的同事也跟著下車坐攏來。
有人取笑劉世平,「別妄想在雪琪身上用工夫。」
「你看,」雪琪說︰一謠言就是這樣開始的。」
導演坐過來笑道︰「雪琪,要是這個人告訴你馬利安是他的佷女兒/表妹/學生,千萬不要相信他。」
雪琪答︰「我不會相信。」
一組工作人員,忙到最後,總會變成兄弟姐妹。
大街的過路人姿勢優閑,難怪淑儀胖許多,面孔看上去,圓圓的像皮球。
雪琪站起來。
「我送你。」
「我叫計程車得了。」
「應該的。」
雪琪抬頭張望一下,馬利安呢,莫非她真的把劉世平來換那串項鏈?
她臉上一紅。
同事們鼓掌送走他倆。
「多住一天的話,可以到維多利亞去,」劉世平說。
雪琪搖搖頭,「我是一個城市人,對鳥語花香不感興趣。」
「那,時間用來作什麼?」
「工作,休息,再工作。」
「厲害。」
「這是我們本土風俗。」雪琪笑。
車子向郊外駛去。
稍微精靈一點的男孩子如劉世平,就已經滑不留手,沒有誠意,只想游戲。
這些年來,雪琪從不下場,抱著少賭即嬴的心理。
到了淑儀家門,車停下來。
雪琪推開車門。
劉世平問︰「不請我進去?」
雪琪答︰「那不是我的家。」
椒儀迎出來,探頭一看,她認得他是前天付賬的人,即時說︰「劉先生,稀客,請進。」
雪琪卻堅持,「劉先生沒有空,他立刻就走。」
劉世平無奈,只得說︰「我立刻就走。」
淑儀愕然。
雪琪把手插在口袋中,看著地把車開走。
淑儀楮看她問︰「這又是為什麼?」
「我不輕易上鉤。」
「神經病,老站婆脾氣發作,人家肯坐下來吃頓飯,不一定想釣你這條大魚。」
雪琪不怒反笑,自顧自走進屋子。
淑儀追進來,「他有什麼不好?」
雪琪抱著淑農的小女兒,不回答。
沒有什麼不好,只是不該誤會她是一個到外國來找艷遇的女人。
「你會不會對人家有點誤會?」淑儀追問。
「人地生疏,小心為上。」
「換一個地頭,可能不同?」
「也許。」
「你好像真的不急。」
「比這好十倍的都踫見過。」
不過他確令她心跳。
飯後由淑儀夫婦送她回酒店。
那一夜,直至深夜一時,電話不住的響。
不知是誰打來,雪琪沒有接听。
鮑事已畢,夜已深,她不想再受騷擾。
雪琪也曾想過,這也許是劉世平;但她更加不願听到他的聲音,連最後一點好印象都破壞掉。
第二天上午她就離開酒店。
獨自來到飛機場,徘徊良久,喝盡許多杯咖啡。
她在候機室所花的時間比任何地方多,免稅店里售賣的玩具書籍她再清楚沒有,一言蔽之︰乏味。
她也有天真的想像,幻想上了飛機,發覺鄰座坐著的正是劉世平。
他說︰「不是說我沒誠意嗎,這就跟你回去。」
當然不是真的。
雪琪乘頭等,鄰座空著,並沒有人。
雪琪嘆日氣,春起報紙來。
累了,就睡一會兒。
每次她都最怕單獨坐飛機,但待坐穩了,再一次捱過。
在海關排長龍時她知道又過了萬水千山。
一切恢復正常,第二天上班,一樣打扮得端莊明媚。
老闡迎過來,「一切順利?」
雪琪伙點頭。
上司是個洋人,向她陝腴眼,「什麼都沒有發生?」
雪琪沒有回答。
她不會這樣說。
心中蕩漾,已經有事發生。
會不會有下文,並不重要。
中午出去吃飯,電梯乘客擠得不亦樂乎!雪琪退到一個角落,把公事包當在胸前作保護盾。
懊利那,她又想起劉世平。
半夜的電話,不知是否由他打來。
蘭花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網球場,她不胖,穿短褲,白T恤,腿是長長的,但不知為什麼,她給人一種胖的感覺,在T恤與短褲下的皮膚給人一種緊張。
網球場里有好幾個女孩子,那幾個英國女學生白得令人難受,年紀輕輕,大腿上已露著青筋,手臂上布滿毛孔,一眼看上去就像拔了毛的雞皮,雪藏過的,也就透著雪藏過的異味。
西方女子也有美的,然而決不是英國女子,或許我對于其他國家不熟。女孩子還是中國人最美,她就是個罕見的例子,她必然去有陽光的地方度假回來,腿三曬成金棕色,油光水滑的,臉上也是那種顏色,眼楮漆黑,頭發短短齊齊。
我用毛巾擦汗的時候問張︰「她是誰?」
張說︰「你不知道?」他有點詫異,「那是令弟當時得令的女友。」
我驚異,「哦?我還不知道呢。」
張笑,「由此可知令弟換女朋友的速度了。」
我也笑笑。六月份的英國竟如此熱。
她的網球打得很好,決不是穿個短裙來露底褲的,手腳套著護膝護手,額角上縛一條白毛巾擦汗,那樣子看上去,怪奇異的東方。
她是個急躁的女子,但凡接不到球,或打錯了球,就罵著人。難得好看的一個人。
後來思思就來了,開著他那部蓮花,見到我說︰「大哥,你也在?」
我看看他,看看他的女朋友。
我問他︰「考了沒有?」
「就考了。」他尷尬的說。
我喝著啤酒,「既然就考了,怎麼不在家溫習呢,就算是過目不忘,也得看看筆記,一個碩士讀了三年,你還想讀多久?還到處逛。」
他不響,低著頭看著手掌。
妻子過來,笑著解圍,「你這做哥哥的,什麼場合都擺個大哥款,自己打著網球,
喝著啤酒!就責怪弟弟,思恩,你別理他,這人教書教壞了,對我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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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恩□雨b滲滿C這孩子還有這樣好,見了大哥大嫂,始終听話。我把手搭在他肩膊上,拍了兩記。他的目光停在那女子身上,她奔到那里,他也轉到那里。
「你的女朋友?」我問。
他搖搖頭。
我說︰「張說是你的女朋友。」
「我是在追求她,」思恩說︰「我還有三篇功課要做,卻跑來看她,如果是女朋友,才沒這麼空。」
妻看我一眼,覺得詫異。思恩是不追求女人的。女人追求思恩還來不及,就憑他的樣子,憑他的姿態,一年換三百個女友。
我是跟他說︰「洋女人不必帶到家來,你好自為之,小心為上。中國女孩兒可以來吃一頓飯。」
他不大把女朋友帶回來,他不與我們住,搬在宿舍,山高皇帝遠,用著老子的匯款,自得其樂,不出大事,我是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