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小姐殺了公主?說不定是公主自己弄成這樣,再將這罪栽到咱們小姐身上!」有名家丁看不過去的大喊。
「大膽!是誰如此污蔑公主?」另一名羽林軍大聲地斥責。
他當然看得出眾人情緒激昂,要是一個沒處理好,引起動亂,到時候讓花曼津逃了的話,他們倆性命也難保了。
「別再說了,等泳希回來後,一切由他定奪……」花曼津覺得好難過,雖然不是第一次聞到血味,但她卻不知道血的氣味竟是如此的腥。
惜兒拿帕子欲將干了的血跡拭去,可是血的腥味也隨著帕子的溫熱而慢慢的散發出來,讓她又開始反胃。
但現在她連不舒服的資格都沒有。
她要撐著,等泳希趕回府,他會還她清白的……
「小姐,你怎麼了?為什麼臉這麼蒼白?」晴兒憂心地看著花曼津。
小姐雖然瘦了些,但身子骨還是挺不錯的.怎麼此刻她的臉色這麼難看?
「我沒事……晴兒,幫我拿些梅子來……那血的味道讓我受不住。」一股酸液涌向花曼津的喉頭,她難過地閉上了眼。
她強迫自己要勇敢,泳希就快回來了。
只要泳希回來,她就……
「大人回府了!大人回府了!」管家的聲音從外頭興奮地傳來,引起眾人一陣騷動。
「泳希……」花曼津高興地站起身。
「坐下,誰準你亂動。」羽林軍手中的劍毫不留情地朝花曼津的肩膀壓去,讓她又跌坐回椅子上。
「把劍拿開!」身著官服的翟泳希踏入了大廳里。
花曼津一听見他的聲音,所有的力量又重回身體里。
但她抬起頭看到的,並不是那過去總是溫柔深情的眼。而是一雙嚴厲且不帶感情的冷然眼眸。
「大人……」
翟泳希伸出了手,阻止晴兒說話。
「翟大人,您打算如何處置?」站在翟泳希身旁的是一名花白頭發,也穿著官服的男子。
「歐陽大人,請待本官詢問完犯人後,再作決定。」翟泳希看向身旁的兵部尚書歐陽離。
方才他在宮里與皇上及歐陽離正談論著羽林軍及各地方軍隊的調動部署時,突然被人打斷。
打斷他們的,是在翟府里服侍升平公主的宮女。
當她含著淚轉達公主被花曼津刺傷,目前還沒月兌離危險對,皇上氣得要直取花曼津的人頭。
若不是他力阻,並以自己的性命擔保她的清白,恐怕現在她早被打入死牢里了。
雖然暫時救不了花曼津,可是,因皇後甫生產而暫時不能離開大明宮的皇上也派歐陽離一起來到尚書府,監視翟泳希。
「那麼請翟大人速審速決,我還得回宮里向皇上覆命。」
皇上對他干叮萬囑,絕不能讓翟泳希循私放人,或是給他機會月兌罪,否則要是真讓花曼津逃了,就得用他自個兒的人頭夾代替。
「花曼津,本宮要你實話實說,升平公主的刺傷是否與你有關。」翟泳希定到她面前,冷冷地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懷疑升平公主是我所傷的嗎?」這番話听在花曼津耳里,比匕首刺進她的心里還要更痛、更難過。
即使當時被升平公主浸在水里,險些被活活冷死時,她也不曾開口求饒,落下半滴淚,可是現在,她竟然不爭氣的淚水滿眶。
泳希竟然會這麼問她,懷疑她傷害了升平公主?
「翟大人,您可要公正啊,否則下官只好奉皇上之令,即刻將花曼津打入死牢,不得延誤。」歐陽離在翟泳希的耳邊小聲地提醒著他。
「花曼津,就本官所知,宮女及羽林軍都听到了公主遇刺時大喊著是你刺傷了她,在眾人人內後,你滿身是血,還撕裂了公主的裙擺,所以本官才問你,為何升平公主會被刺傷?是否因你與公主起了爭執,在拉扯中傷到了公主?或是還有其他原因?務必實話實說,不得隱瞞。」
翟泳希強迫自己不能心軟。曼津此刻如不由他截下來,只怕一入死牢就難再出來了。
曼津,我心上的痛,絕不亞于你,可是為了救你,現在只能先這麼做。
雖然他不斷地在心里這麼跟她說,但看著她那慘白的臉,還有停不下的淚水,
毫不留情地燙蝕著他的心,而最令他難受的是她雙眼里的受傷與無助……
「升平公主差人傳來口訊,要我到棲鳳樓與她小酌,但公主卻在談話時隋緒失控,之後拿起匕首傷害了自己,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她口里喊出的,竟是我刺殺了她!呵……她竟然大喊著是我向她行刺!」
花曼津心痛地冷笑著。看著眼前冷漠的翟泳希,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乎撫失控的情緒,直到她緩下了想大聲哭喊的沖動後,才繼續說下去。
「而你所提到,關于我一身是血,是因為當時攙扶著受傷的公主才沾上的。會撕裂她的裙擺,並不是因為動了手腳或起了爭執,是為了要替她壓住傷口止血,情急之下才會撕下一塊紗裙。」她的心漸漸冰寒,已變得沒有情緒的聲音敘述著她所經歷的一切。
只是她不禁懷疑,現在翟泳希會相信她嗎?
「你的意思是公主自己傷害自己?」他亦如此懷疑過,但事實此刻從花曼津嘴里說出後,他的心不禁為之一沉。
他對她當然堅信不疑,但證實了果然是這個原因後,卻是他憂心的開始。
原先他認為最大的可能,是升平公主欲傷害曼津,但在拉扯時升平公主弄傷了自己,那麼或許還好處理。
但沒想到升平公主竟已偏激至這個地步,拿自己的生命跟曼津的生命來賭這一局。
皇上怎會相信升平公主是自己傷了自己?
看著翟泳希陷入深思,還有他那深鎖的眉頭,花曼津覺得更加受傷。
她所言句句屬實,但他卻是一副對她的話有所存疑的模樣。他怎能如此不信任她?
天啊!這段日子來的相知相惜,難道還不足以讓他了解她的性子嗎?雖然她的膽子大,但是絕不可能做出拿刀子刺傷公主這種惇逆良心,傷人性命的事啊!
「笑話!這分明是狡辯!來人啊……」歐陽離大聲喊道。
「歐陽大人,即使她有罪,也應屬刑部所管,請歐陽大人不必擔心,本官自會公正定奪。」翟泳希冷冷地看向他。
他與歐陽離並無仇怨,但看到此刻他為了討好皇上,急急想拿曼津來當踏腳石,這惡劣的行徑讓他怒不可遏。
翟泳希的手緊緊地握著拳頭,深深吐氣,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失控給歐陽離插手的機會。
「翟大人,這分明是推諉塞責。荒唐至極,本官非得把她押人……」
「來人!」翟泳希沉聲一喝,打斷了歐陽離的話。
看見翟泳希眼里的雷霆之怒,再加上他身為皇家子孫的天生貴氣,方才那聲怒喝,竟讓也身為朝廷重官的歐陽離嚇出一身冷汗,只好乖乖閉上嘴不再說話。
「大人。」門外候著的羽林軍即刻人內。
「將花曼津押人刑部大牢,暫解其捕頭之職。在本官有任何裁決前,任何人都不能至刑部大牢提人,違令者以同罪論,即刻收押,不得有誤。」翟泳希沉痛的下令。
看著一旁仿佛失了魂的花曼津,他多想將她緊緊擁入懷里,拭去她的淚。但他不能,絕不能這麼做。
為了保住她的命,他只好漠視心頭的痛,將她打入大牢,這是目前能救她的唯一方式。
「謝大人。」花曼津福身謝罪。她沒有大聲喊冤,也沒有大哭大叫。
哀莫大于心死,再痛,也不過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