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他想吐,連門邊的平順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聞人醉也快吐了,不過是被常笑歡氣得快吐血。
他送上一記凌厲目光,轉身便要走人。
常笑歡哪容得他走,指成爪地探向他的肩頭,企圖留人。
身後風聲乍起,聞人醉毫不遲疑地旋身避開,揚拳招呼回去。
「身手不錯嘛。」常笑歡贊道。手下也沒留情的一招比一招凌厲。
聞人醉冷哼未語,從容化解。
眼看兩人已過上十數招,站在門邊的平順只能干著急,也阻止不了。
突地,一抹縴白身影飛竄過他眼前,直掠向纏斗中的兩人。
常笑歡瞥見那抹飛來的熟悉身影,暗翻了個白眼,使出虛招逼退聞人醉後,身形一晃,長臂一伸,勾住來人腰肢往懷里帶。
「娃兒,你太胡鬧了,要是傷著怎麼辦?」他輕斥,語氣充滿寵溺。
玉初生掙離他的懷抱,高揚柳眉,「我哪有胡鬧,是笑歡哥哥你在胡鬧。」
常笑歡挑了下眉,神情不見有讓人拆穿把戲的難堪。
他笑捏她的鼻。「又扯我後腿。」
玉初生拍掉他的手,轉身朝那陌生卻不會令她覺得討厭的聞人醉道;「大哥哥,你就是問客莊里我們要找的人吧?」
面對一張樂笑如花,天真又可愛的面龐,聞人醉心中縱有氣也不好發,只得勉強的點個頭。
見他沒開口打算,玉初生眼兒一轉,蹦跳到他面前。
「我叫玉初生,和你過招的是我師兄常笑歡,大哥哥你呢,你叫什麼?」
「聞人醉。」他淡淡的回答。
玉初生在嘴里將他的名字念了一遍,抬首問;「我可以叫你聞人大哥嗎?」
眼前這張興奮又期待的臉叫聞人醉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僵著臉點頭。
得到他的首肯,她又跳回常笑歡身邊。
「笑歡哥哥,聞人大哥已經來了,咱們可以同他走了嗎?」
她在當協調人,常笑歡豈會看不出。
「問你的聞人大哥羅,看人家歡不歡迎咱們前去打擾?」將問題推給聞人醉,常笑歡樂作壁上觀。
「聞人大哥?」玉初生疑惑的看向聞人醉。
聞人醉啞巴吃黃連,說歡迎違了自己的意,說不歡迎又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既然說什麼都不對,干脆不要說,只瞪著始作俑者出氣。
常笑歡挑釁的回視,神情滿是得意。
兩雙眼在空中交會、廝殺,平順擔心他們又打起來,忙上前打四場。
「玉姑娘,問客莊當然歡迎兩人的到訪。」平順陪笑的說。
玉初生不怎麼在乎他的說詞的噢了聲,隨即歪頭打量他,「你是誰?」
平順的笑僵在臉上,「我是問客莊的總管,平順。」
她又噢了聲,不再理他的走到劍拔弩張的兩人中間。
「你們倆是瞪完了沒,可不可以走了?」她沒好氣的說。
早在聞人醉敲門入內時,她就躲在外頭偷听了.自然是了解兩人不和的原因。
常笑歡先收回目光,「問他。」又不是他先瞪的。
聞人醉言氣得險些咬斷牙。
「不會醫術去了只是吃閑飯。」他火大的道出他的不滿。
玉初生瞠了眼偷笑不已的常笑歡,才解釋道︰「聞人大哥,笑歡哥哥醫術不但精湛,解毒更難不倒他。」
聞人醉懷疑的挑高一眉……
「我知道光說聞人大哥不會相信,既是如此又何妨讓我兩人先看過那中毒之人再下定論。」
她的一番話說得聞人醉臉色乍青還白,明白是自己太過急切才會以「問」定是非。
他逸出輕嘆,卻拉不下臉道歉,只是別扭的開口,「兩位請吧。」
常笑歡仰高頭,率先走出房外,嘴里還不饒人的嘀咕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自取其辱。」
聞人醉听得臉都黑了,克制著自己不出手揍向驕傲得像只孔雀,走在前頭的常笑歡,他握緊拳,踱著沉重的步子離開這讓他吃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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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聞人醉到問客莊,常笑歡氣都還沒喘足就讓他拉到聞人醇的房里。
一見到床上聞人醇的慘樣,常笑歡收起散漫,仔細的察看他臉上的傷。
「這傷多久了?」希望還來得及。
「快二十天了。」聞人醉語氣沉重的道。
常笑歡逸出一聲放松的輕嘆,「還好,還來得及。」說完,他坐在床邊,探上聞人醇的脈,閉上眼靜心听著。
隨著他眉頭皺皺越深,聞人醉的一顆心也糾擰成一團。
連聞聲趕來的童梅也禁不住的白了臉,淚意泛上眼眶。
時間緩緩的過去,常笑歡久久才睜開眼,若有所思的瞟了玉初生一眼。
隨即傾身翻看聞人醇緊閉凹陷的雙眼,確定所中之毒和自己所斷定的是同一種後,他才起身面向等待的眾人。
「常公子,如何,醇兒可還有希望?」童梅沖向前扯著常笑歡的手焦急的問。
對童梅有違禮教的舉動,常笑歡安撫的拍拍她的手。
「夫人放心,令公子還有救,不會死的。」隱瞞心中所知事實,他選擇道出眾人最期盼的結果。
眾人多日來懸高的心終于得以放松。
聞人醉雖放寬了心,還是謹慎的問︰「醇弟究竟中了何種毒?」
常笑歡抬首看他,唇角慢慢揚起一朵壞壞的笑。
「十八相送。」就不信他听過。
丙然,聞人醉一臉茫然。
「沒听過?」常笑歡存心不給他台階下。
他惱極的咬牙。他要是听過會露出一臉蠢相嗎?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大概死好幾百次了。常笑歡好笑的想道。
「沒听過也沒啥丟臉的,我相信在場眾人沒一個听過。」當然,玉初生除外。
常笑歡明著像是好心解了聞人醉下不了台的難堪,實則是在取笑。
聞人醉哪會不知他話中暗藏的奚落,心中自問客居隱忍下的怒氣整個炸了開來。
他握拳跨出第一步,眼里全是常笑歡的嘲弄、取笑。
再跨第二步,聞人醇被毀容的模樣倏然閃進眼里。
他在干什麼?聞人醉停下腳步自問。平素的冷靜。自制全上哪去了?
他深吸口氣,退回原位。
為了醇弟,多大的屈辱他都要忍。
不,該說是眼前這沒一刻正經的小子不值得他生氣,也沒那能耐令他理智全失。
對,不值得。
靶到心中怒火全熄,聞人醉恢復慣有的溫文神情,只是那對閃著冷冽的鷹眸,泄露了他偽裝的從容。
對聞人醉瞬間變幻的神色,常笑歡只覺可笑,也替他可悲。
一個人時時刻刻都得戴著面具示人.不叫可悲叫什麼?
人活著,就要做自己,若要活在別人營造出來的假面具下,那不如再投胎,換個人做。
聞人醉不懂他眼中的同情為何,他不想問,也不想深思探索,因為那不重要。
「閣下可否解說一下何謂十八相送,好解我等心頭疑惑。」他有禮的問。
對他刻意的疏離和淡漠,常笑歡不太習慣的皺眉。
他還是喜歡看他被自己氣到快吐血的樣子。
「十八相送。」他肩一聳,沒一刻正經的死樣子又跑出來了。「沒啥好說的,說了你們也不懂,白費我唇舌,浪費時間。」
他真的是有氣死人的本事。聞人醉努力的調息,壓下那又被他挑惹起的怒火。
「好,不問十八相送,那他臉上的傷,還有眼楮呢?」千萬提醒自己離他遠一點,免得他醫好醇弟剛好給自己送葬。
見聞人醉又給他氣得雙頰肌肉隱隱抽搐,常笑歡樂得咧嘴。
「那傷是小事,至于眼楮嘛,就有點麻煩了。」
「怎麼說?」一听到麻煩兩字,眾人放下的心又緩緩升高,慢慢的緊縮。
「他的眼楮因受毒性侵浸太久,到時就算毒解了,視物也會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