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串的話,毒仙說得一點也不喘,只是氣仍難消。
「她……過得可好?」萬俟雋揪心的問。
「好。」毒仙冷瞪一眼,丟下炸彈,「瘸了一條腿,你說,好不好?」
血色自萬俟雋臉上褪去,他久久不能成語,眼中泛起霧氣。
萬俟雋的哀慟,毒仙視若無睹,繼續冷嘲熱諷,「怎麼,後悔了是不是,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先察看她的傷勢,左掌一個血口子,背上一道斜至腰下的劍傷,而左踝腳筋斷了,救不了——她。」
「不要再說了。」萬俟雋怒吼,聲音飽含痛苦,她的傷是他造成的,是他一輩子的痛。
毒仙讓他的氣勢給嚇進了藥仙懷里。
「去找她吧,我相信,以你的真情可以感動她的。」藥仙留下地址,擁著毒仙飄然離去。???藏身樹干後,萬俟雋雙眼貪婪的梭巡他想了八個月的嬌美容顏。
看她拖著左腳慢慢的拖進那簡陋屋子,他的心都糾成了一團。
而最教他吃驚的,是她隆起的肚子。
她有身孕了?萬俟雋吃驚不已,也有些許的懷疑。
在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後,還能保得住孩子嗎?
萬俟雋壓下懷疑,朝她居住的房子走去。
有了一次教訓,他不會再胡亂下斷語。
來到門前,他不敢貿然進去的杵在門口,直到席惜發現了他。
她面無表情的睇了他一眼,拖走到門前,「砰」地關上門。
「惜惜。」萬俟雋拍打門板,他不敢太用力,因為她在門後。
「惜惜,你開門好不好,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敢求你原諒,可至少讓我照顧你,惜惜,跟我回去,我——好想你。」
他哽咽了,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又要如何才能補整她那顆被他打破的心。
靠在門後的席惜,一句話也不肯說,只是,淚早流了滿面。
「惜惜,你說句話,只要能消你心中的怨,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席惜還是不開口。
「惜惜,我求你,說句話,別用沉默折磨我,我找了你八個月,自你走後的第二天,我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我將玉玲瓏送了官,在秋天時就處決了,惜惜,你開門,再給我一次機會。」
「回去,你回去,我不想看到你。」當初的誓言她沒忘記。
「不,沒有你,我哪兒也不去。」他曾守在這,直到她願意隨他走。
「隨你。」
一句隨你讓萬俟雋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他守在門外寸步不離,就怕他離開,便從此失去她。
三天了,他守了三天兩夜。
三天來,他幾乎沒闔過眼,連粒米、一口水也沒進。
望著轉為暗沉的天際,萬俟雋明白,變天了。
丙然,沒多久,天空落下大雨,打在萬俟雋靠在門邊的身上。
只一會,他全身都濕了,神智也開始渙散。
門內的席惜,三天來對他雖是不理不睬,可心里是擔憂極了。
偏她放不段,開不了口。
听著外頭淅瀝雨聲,席惜忽而煩躁不已,她該不該讓他進來,該,還是不該?
唇咬了又放,放了又咬,席惜多次走到門前,卻提不起勇氣開門。
听著加劇的雨聲,席惜沖到門前,手才觸到門栓便像燙著似的馬上縮回。
不,不能開,他傷你傷得還不夠嗎?
席惜坐上桌前,捂住耳朵拒絕去听。
時間,在她掙扎間流逝,轉眼天黑了。
席惜放下手——雨停了,他呢?
她走到窗邊隔著窗欞探看——「雋。」
席惜馬上沖到門邊拉開門栓。
門一開,萬俟雋的身體就隨著身後失去的支靠倒地。
席惜探向他的額發燒了。
她搬不動他,無助地,她開始哭。
「雋,你醒醒,你別嚇我。」
她輕拍他的頰,企圖喚醒他。
「惜惜,惜惜。」他沒醒,只是不斷囈語。
「我在這兒,你醒醒。」她抱著他,淚流了滿面。
「對不起,是我的錯,你回來,回來——」
見他夢中全是對她的歉疚,席惜心軟了。
當初的決絕,是心碎下保住尊嚴的最好辦法。
「我跟你回去,你醒來嘛,雋,你醒一醒。」他身上的熱度,嚇得席惜不知所措。
「真的,你要跟我回去?」
不知何時醒來了,萬俟雋虛弱的握住她貼在臉上的手。
「你騙我。」席惜以為他裝病騙她。
「我沒有。」他硬扯住她要抽回的手,「我不管,你答應了,就不可反悔,要隨我回去。」
萬俟雋愈說愈小聲,直到再次昏迷。
「雋?」怎麼又昏了,「你醒過來——」席惜抱著他不知該哭,該笑。
誰來告訴她,她現下該怎麼做?是放下他去找大夫,還是先換下他一身濕衣服——驀地,門外響起一陣馬蹄聲。
席惜抬眼一看,心頭霎時充滿溫暖。
「娘——」兩個嬌俏身影撲到她身旁緊圈抱著她。
席惜溫柔的注視著,久久,她想。
她,可以回去了。
尾聲
今天,是翩翩出閣的日子,整個不歸莊都鬧烘烘的。
席惜身穿粉衣,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她深情的看向一直握住她手的萬俟雋,給了他一個笑,一個有點痛的笑。
「怎麼了。」萬俟雋的俊臉都變了,擔心的扶著將臨盆的席惜落坐。
「去請產婆。」她努力忍住骯中陣陣抽痛。
「啊?」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去請產婆,我要生了。」她送他一記殺人目光。
「要生了?」他跟呆子似的重復。
「對。」她快被他氣死了,「去、請、產、婆。」
席惜大吼,吼聲極響。
所以,不用萬俟雋去請,早有人去了。
肚子痛的要死,席惜懶得去理他的呆樣,逕自站起身。
「你要去哪兒?」失去她的陰影在他心底生了根。
「回房。」她頭也不回的說。
「回房?做什麼。」
「生孩子。」她停下腳步,回身朝他吼,「難不成你要我在這兒生啊!」
「你要生了!」他這時才一臉喜色。
噢,讓她死了吧。
席惜搖著頭,讓萬俟雋抱回房——久久,久久,久到等待的人快急白了頭。
房內才傳來響亮的嬰孩啼哭聲。
緊接著,又是另一道,然後,產婆出來了。
「恭喜莊主,夫人給您添了兩個小胖丁,母子均安。」
兩個小胖丁。
雙生子。
怎麼會?
難道,萬俟一族的雙生女要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