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就是禁不住可人、可心苦苦哀求才落得如此下場。
所以,同情沒好報,當沒听見、沒听見……啊,她認輸,她的心腸硬不過如泣如訴,淒美中帶哀愁的蕭聲。
敵不過自己的同情心,席惜還是前往竹屋。
「翩翩,我來了。」只差沒拜她別再吹了,她的眼淚都快讓蕭聲給惹出了。
「嫂嫂?」翩翩先足驚喜,隨即擔憂的垮下臉,「嫂嫂,你還是快回去吧,免得又讓大哥撞見。」
席惜無所謂的聳聳肩,「撞見就撞見,頂多一頓罵罷了。」外加掐她的脖子。
翮翩苦笑的搖著頭。「就是如此,才讓翩翩更加過意不去。」
「哎呀,沒啥好過意不去,是我自己要來,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席惜笑說,一會拍翩翩的肩頭,一會又拍自己胸脯,一副豪情萬丈的模樣。
只是,維持不了多久,她就如泄氣皮球般頹坐椅上。
「怎麼啦,嫂嫂。」翩翩關心的問。
席惜抬頭,無力的望了眼。「沒什麼,只是肚子餓,啊,翩翩,你這兒有沒東西可吃?」
肚子餓?翩翩微訝的直眨眼。
「熱食沒有,只有一碟桂花糕。」
翩翩話都沒講完,席惜猛地跳起身。
「在哪,能不能借給我吃?」管他熱食冷食,有得吃就行。
借?翩翩失笑,轉身進花廳取來桂花糕。
席惜也不客氣,伸手就抓,張口便吞。
也不知是餓太久,還是吃太急,一口桂花糕卡在她喉嚨里不上不下。
席惜難過又痛苦的猛捶胸口,翩翩連忙倒了杯茶給她。
「好點沒?」拍撫著席惜的背,翩翩擔憂的問。
「沒事,沒事了。」說完,她又拿一塊桂花糕塞進嘴里。
翩翩見了僅是笑著搖頭。「嫂嫂,吃慢點,沒人同你爭。」
席惜睨她一眼,點點頭,她也知道沒人和她搶,可她餓啊。
三兩口吞完一碟桂花糕,肚子雖沒喂飽,可也沒那麼餓了。
看席惜撫撫肚子,一副饜足的癱靠桌沿,翩翩這才問出心中疑惑。
「嫂嫂,晚膳沒吃嗎?」
席惜看著她,困窘的笑,「被你猜中了,是你那個沒心沒肝的大哥下的命令。」
于是,席惜就將下午所發生的事告訴翩翩——听完席惜慷慨激昂的敘述,翩翩翩忽爾有種沖勁,想將自己的故事告訴她,求她幫助。
看著翩翩听完故事後一語不發的沉下臉,席惜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畢竟,翩翩也姓萬俟。
「唉,其實,可心也沒那麼壞,只是調皮,愛整人了點。」
「嫂嫂。」翩翩鼓起勇氣,向席惜自顧自的直說。
「還有你那個大哥……呃,我是說相公,他也沒那麼冷血,可能,他的無情只為掩飾內心的脆弱。」
席惜愈說愈像一回事,連自己都快被說服,相信萬俟雋的無情僅是表象,而非真實的他。
「嫂嫂。」翩翩好笑的提高音量,她大哥和那兩個佷女是怎樣的個性,她怎會不知呢?「嫂嫂,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有事想拜嫂嫂。」
咦,不是怪她,而是有事求她——嗟,不早說,害她自己嚇自己。
「什麼事,說來听听。」
「我想……我想拜嫂嫂幫我找個人——」翩翩附在席惜耳邊低聲將故事說了個大概。
她會如此小心翼翼,無非是怕神出鬼沒的大哥躲在某處偷听,她不怪大哥將她軟禁在此,就怕大哥知道了「他」的落腳處。
席惜听完,臉色簡直難看到極點,她沒想到僅見過兩次面的翩翩,對她如此信任,將心中秘密全告知她,這讓她頗為欣慰,至少在這莊里,除了秦嬤嬤,還有另一個人是喜歡她的。
可翩翩再三交代不可將她所言說與第三人知的那份慎重,及所相托之事,都如塊巨石壓得她的心沉甸甸的。
席惜的猶豫、為難,翩翩全看在眼里,心里有說不出的失望。
「嫂嫂,算了,當我沒提。」也許,今生和「他」是無緣了。
翩翩沒有怨慰,只有濃濃的悵然和自憐,席惜看了實在是于心不忍,她向來是軟心腸,見不得人苦。
「翩翩,別沮喪。」拍著翩翩擱于腿上成拳的手,席惜笑得如慈祥老母,「我不敢打包票一定找得到你的他,可我會去。」
翩翩一喜,眼兒一紅。「謝謝嫂嫂,謝謝。」
苦笑著拭去翩翩滾下的淚珠,席惜心里其實沒有把握,找人是一回事,出莊才是她的難題。
唉,希望她那冷面相公不會太過為難才好。???為了幫翩翩,席惜起了個大早,心情忐忑的跑到書房找萬俟雋。
她的出現頗令萬俟雋意外,連一旁的雷傲都感驚訝的注視著沒敲門就闖進來的席惜。
「有事?」萬俟雋環著胸間。
「我……我可不可以出莊?」席惜不但心虛,連講話也不似平常伶利,鏗鏘有力。
「出莊?」萬俟雋挑眉,「想來,你是早膳吃太飽,撐著了。」
餓了一夜,她依舊精力充沛到想出莊,看來他的處罰太輕,不足以令她產生畏懼。
萬俟雋的嘲諷,席惜听懂卻不在意,惟一在意的是,她竟忘了先飽餐一頓,祭她的五髒廟。
「行不行?」他就不能干脆點?
「什麼行不行?」萬俟雋裝傻。
「出莊。」席惜沒好氣的說。
「不行。」
還真干脆,席惜在心里暗啐了聲,忘了自己方才抱怨他不夠爽快。
「為什麼不行?」席惜沮喪又不滿,她連出莊的權力都沒有。
萬俟雋挑眉聳肩,不打算回答問題。
看著萬俟雋沒得商量的嘴臉,席惜心口一把火正緩緩的燃燒,忽爾她想到——「你該不會以為,我又是來當說客的。」一定是這樣,要不,不在乎她的他,怎會禁止她出莊。
凝著她,萬俟雋眸中寫滿——他就是這麼認為。
「我不是,我只是想……想去庵堂里給我娘上注香,順道回去探視福嬸一家人。」這理由應當說的過去,騙的過他吧。
明知她心里有鬼,萬俟雋卻找不到借口拒絕。
她的理由正當且充足,他若拒絕就真如她所講的小家子氣,雖然,他一點也不在乎。
「雷傲,幫夫人備車。」
雷傲領命而去。
「你答應了。」席惜好高興,忘情的扯著他的手臂。
萬俟雋側頭瞥向她揪扯的小手。
「抱歉。」席惜連忙退開,困窘的干笑。
他不再理她,轉身進了內室。
片刻後,雷傲回來,告訴她馬車已備妥在門外了。
席惜道了謝,匆匆趕到大門外,同車夫說了目的地後才坐進馬車中。
從沒坐過馬車的她,進入車廂里對內部的布置只隨意的瀏覽,便將興奮的雙眸放在窗外的風景上。
看得入神的她,並未察覺身後疊成一堆的軟墊散開了,折好的絲被亦被扯開。
而另一頭,五年多未出莊的萬俟雋,破天荒的說要巡視旗下產業,帶著又驚又喜的雷傲坐上馬車,朝方才離去的那輛馬車方向而去。
第五章
席惜快昏倒了。
「你們……」她們不是被禁足了?嚇得說不出話,她只能瞪大驚恐的眼,顫抖的指著笑得好不開心的可人、可心。「姐姐,看到我們不開心嗎?」可人天真的問。
「她不只是不開心,簡直是欲哭無淚。」可心說著風涼話。
這話倒是說到席惜心坎里去了。
她是真的欲哭無淚,若讓萬俟雋知曉她「不小心」將他女兒帶進城,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月兌不了同謀的罪。
看不過席惜如喪考妣的哭喪樣,可心難得大發善心,安慰的說︰「安心啦,只要趕在日落前回莊,爹是不會曉得的,而你的腦袋也會很安全的待在你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