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關性命,可心沒敢唱反調的雙手牢牢攀住石邊,忍著腳痛,看著席惜朝她游——「我捉住你了,沒事了。」一手攀在石邊,一手緊圈抱渾身發顫,哭泣的可心,席惜安撫的話因迎面拍打而來的水花而轉為尖叫。
「啊——」不單席惜和可心叫,連遠在巨石上的可人也跟著尖叫。
湍水打上大石拍上席惜的臉,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丙然,不到幾秒,她的手漸往外滑,終至攀不住地任急速水流往飛瀑帶。
磅礡的飛瀑聲清晰又嚇人,席惜瞠大眼,圈緊懷中的可心驚駭地等著掉下飛瀑——驀然間,鷹啼響起,一道身影往溪澗旁向下疾沖,一條軟鞭卷起已在飛瀑邊緣的大、小人兒。
席惜只覺身子飛騰,下一瞬間,已安全的癱坐在地面。
死里逃生,席惜猶未回魂的怔看著救她們的男子。
男子收回鞭,看了相擁的兩人一眼,一句話也沒說,瞬間消失在林間。
「喂……」走那麼急,好歹讓她道聲謝吧!
靶激的再瞥了眼救命恩人消失的方向,席惜抱著猶抖個不停的可心,拖著虛軟的腳步行向已跳下巨石朝她們奔來的可人而去——回莊路上,踫上出來尋她們的奴僕,席惜心底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的小命堪虞。???預感成真,才回莊,未來及回房換下濕衣,三人就被「請」進萬俟雋的書房。
立在書桌前,萬俟雋冷眉怒目的看著「兩濕一干」,垂首等他發落的三人。
「你答應過我什麼?」
寂靜的空氣倏然陰風陣陣,席惜不由得打起哆嗦。
方才的溪水都不及他陰寒的語氣。
她咽著唾沫,不敢裝傻的抬頭面對他。
「不……不背著你帶她們出莊。」
萬俟雋眼神愈冷厲,席惜就心虛地愈說愈小聲。
「原來你都記得。」他笑,很冷的笑。「想來你也沒忘記你的腦袋是我暫放的。」
席惜倒退一步,「你要殺我?」
「殺你?」他嗤笑,「我不過是討回我寄放在你那的東西,怎能稱為殺。」
這是什麼歪理?
「什麼……什麼你寄放的,我……我的頭本來就……就是我………我的。」
身體冷心里怕,席惜一句話說的七零八落。
俊眸轉暗,萬俟雋不想再廢話的倏然扣住席惜咽喉。
兩人距離太近,席惜連想逃命都沒機會。
「你……」他又掐她脖子。
萬俟雋存心折磨人,他慢慢的收緊五指,欣賞席惜蒼白的容顏在掙扎無效下,漸漸漲紅。
「不要殺姐姐。」可人撲到萬俟雋腳邊,又哭又喊。
「可人?」萬俟雋擰眉。
「爹,不要殺姐姐,可人求你,不要殺姐姐。」
姐姐?
萬俟雋到此時才注意到女兒對她的稱謂。
「可人,她是你後娘,不是姐姐。」
他緩和下臉對可人說,可掐住席惜脖子的手勁卻沒松,一樣的令她呼吸困難。
「我不管。」可人哭鬧的猛扯萬俟雋的衣服,「我不管她是姐姐還是後娘,我不要她死。」
萬俟雋狠狠地皺眉瞪著可人。
可心見狀,連忙上前拉可人。
「可人,放手,爹生氣了。」可心說得很小聲,生怕萬俟雋的濤天怒焰燒到她們姐妹身上。
「不放,不放,都是你,臭可心。」可人將矛頭指向臉色瞬間刷白的可心。「都跟你說了姐姐不一定會泅水,你偏要使計騙她去救你……都是你……」
在大石上,她看得一清二楚,姐姐那難看的狗爬式,擺明就是不諳水性。
「可人。」怎都說出來了,還在爹面前,完了,她完了。
可心又急又惱又慌,不安的眼眸怯怯的偷瞄臉色難看的爹,和一臉恍然大悟的席惜。
「我不要受你威脅了。」可人握著小拳,努力的朝快昏倒的可心吼。「我是姐姐耶,為什麼你都不听我的,卻要我听你的。」
「可人,別說啦。」可心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要說。」可人繼續吼,慢半拍的接收到可心的擠眉弄眼完了。
可人倏然閉起嘴,瞬間驚惶的神色,萬俟雋全看在眼里。
「可人,不是要說嗎?爹在等著呢!」
他一臉的慈父笑容,可人、可心看得垂了頭,心知大禍臨頭了。
松了手勁,卻沒放手之意,萬俟雋依舊扣住席惜的頸子,問著兩個女兒。
「可心,下水可是你的主意。」見可心點頭,他的口氣變輕柔,「可人,那你是共犯嘍。」
可人一僵,求助的看向動彈不得的席惜。
席惜回她一記莫可奈何的白眼。
她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找她。
「雷傲。」萬俟雋無視女兒哀求的目光,朝推門而進的雷傲下令。
「帶可人、可心回房,沒我準許,不許她們出房門半步,違令者以莊規處置。」
雷傲怔了下,想說些什麼,終是沒說出口,領命的牽著開始啜泣的小人兒退出書房。
見書房門再度闔上,席惜困難的動動僵直難受的頸子。
「可以放開我了嗎?」事情始末他都清楚了,沒道理還死扣住她啊!
「放開你?給我一個理由。」他笑,雖沒適才陰冷,仍是無情。
「理由?可人說得夠清楚了,你還要什麼理由?」心里忿忿不平,席惜還是說的小聲小氣,沒辦法,脖子在人家手里,惱他不得。
「你違逆我命令的理由。」她的頸項觸感不錯,挺滑的。
他——他又在撫模她的脖子。
席惜的心跳瞬間加速,想叫他停手,又舍不下他指尖所傳來的熱力。
「我沒有,我只答應你不帶她們出莊上街,可沒答應不帶她們到後山。」她加重上街兩字。
沒了性命壓力,席惜的思路就清晰,舌頭也靈活起來。
「狡辯。」他冷哼。
狡辯又如何,「是你自己命令下達不夠完整,怎能將錯推到我身上。」
「這麼說,全是為夫的錯嘍?」
「不敢。」她笑得好不得意。
萬俟雋扯唇,倏然收緊指力將她扯到面前。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待顧惜掙扎,他又突地松于放開她,「秦嬤嬤。」
模著疼痛的脖子,席惜想開口,卻發現喉頭疼得如火在燒——可惡,他下手還真重吶。
「送夫人回房。」萬俟雋背過身,走到書案前,在門將闔上時,「今晚不必送膳到夫人房里。」
意思很明白了,他不準她吃飯。
不準她吃飯!
席惜很想沖進書房跟他「再溝通」,奈何筋疲力盡!只能任秦嬤嬤拖著走。
太可惡了,她又沒犯什麼錯,竟罰她不能用膳,哼,不吃便不吃,一餐不吃還餓不死她——???
是哪個渾蛋說一天不吃餓不死人的,她要去揍扁她。呈大字癱在床上,席惜餓得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她現在真的餓得快死了。
唉,早知回來會受罪,她那時就干脆滅頂算了——淹死總好過餓死。
翻了個身,席惜改以平趴,借以壓制咕嚕直響的肚皮,腦袋猶想著下午可人驚爆的內幕。
呵,她都不知,原來可心有那麼討厭她,討厭到欲置她于死地,連她那冷面相公也一樣。
無情的教人心寒。
唉唉,看來,得想個辦法,盡快讓他休妻出莊去。
再待下去,難保哪天小命教他父女兩人給玩完。
唉唉唉——煩吶。
想著自己乖舛的命運,席惜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驀然間,蕭聲又起,席惜卻沒意思下床去理會。
少管閑事,小命方可久保。
她拉起被蒙住頭,可蕭聲依舊飄飄忽忽的竄進她耳里,惹得她的同情心又蠢蠢欲動。
不行,席惜,你不能心軟,想想你心軟所得到的下場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