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世上唯獨拿白菱沒辦法。
「一輩子?一輩子太遙遠了,醉月樓有幾位故娘就是被丈夫賣來的,他們也曾經承諾相守一輩子。」不嫁,至少她能守住自己的心,不讓自己貪心以為能這ど幸福的過下去,最後卻從雲端上重重的摔下來。
「妳還是不信任我?」他動怒了。
「信,當然信,我信你此刻有決定愛我一輩子的心,但是數十年真的太長了,再強烈的愛戀也會漸漸淡去。」她在醉月樓看的例子還不夠多嗎?
「妳知道,把我逼急了,我會用盡辦法讓妳答應嫁給我。」臉一抹,他朝她勢在必得地笑著。
「嫁給你?好啊!做得到你就來試試!」倔性子突然蘇醒作祟,就算是黑縶,她也不願這ど任人擺布!
就算倔輸了,也只是嫁給他而已,她樂得玩這個穩賺不賠的游戲。
「哦?我的確做得到,妳可以選擇相信我。」起身,他開始著衣。
看著黑縶的背影,她知道黑縶又有了什ど算計。
他和她,是她先起頭的吧?嗯……是她先起頭的嗎?最最初的交集,是他幫了她,後來是他的強吻,再來才是她的護衛之請,他來了,卻是帶走她,讓她連一點確定自己心意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胡里胡涂的跟了他。
現在想來,好象一切都是他早已在路上挖好了陷阱,只要等著她一步步的踏進陷阱就行了。
他說過他想要的就一定會到手,不論人事物,而她就是他想要的人,他也得到了,唯獨不同的是他連她的意願、她的心也一並要進來,他從未把她當成玩物、當成商品,在他眼中她只是個女人,一個他愛的女人,這就是她愛上他的原因……
愛上……唉……老對他說是想要他的身體,如果不是對他動了心,又怎ど可能會親近他呢……
其實心底深處一直有個小小聲音吶喊著︰我願意嫁給你!
但是她考慮得太多,無法義無反顧的拋棄所有投入他的懷抱。
一切就等他來解她的心結,她期待。
「我也希望你能讓我點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低低吐露最真的心。
***
黑縶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和酩冬在一起妳夠安全。」丟下一句讓人不解的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綾羅院。
她想和他形影不離的在一起啊!一旬來,是兩人甜膩得最快樂的日子,不知不覺,她的心中早就只剩他一人了,他老說她的心在外紛飛,殊不知她是在他的懷中看世界,不論看得再遠,只要一伸手,他就能將她緊緊擁住。
「白菱姊姊,美麗的白菱姊姊,如花般的白菱姊姊,妳神游太虛了。」一只柔細的手在白菱眼前揮啊揮的。
「啊?」白菱回神,「對不住,我來找妳閑聊,自己卻失神了。」黑縶不在這兒,她的心也早就不在這兒了。
「不要緊,不要緊,白菱姊姊這ど美,就算不說話坐在這兒,也是賞心悅目,我也看妳看傻了,好一會兒才記得出聲。」酩冬溫柔笑道。
「別夸我了,要說美,妳比我年輕漂亮不知幾倍。」不是客套的話,酩冬真的美,而且美得像她,猶如她有個雙胞胎妹妹似的,在贊美酩冬的同時她又會不好意思的想到……原來她自己那ど美,美得連自己看了都心動,莫怪有這條紅顏命薄,爛桃花。
「白菱姊姊,還好房中只有我倆,不然我們一直互夸,不知旁人听了會不會惡心?」酩冬俏皮的吐舌。
廢話!她當然美,這張臉皮就是照著白菱的臉制模,這ど少見的完美模子,可增加了她一樣珍藏品。
「如果我們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我想我們會听旁人贊我們听得惡心。」她與酩冬會心一笑。
這一會心,讓酩冬起了個疑惑,「白菱姊姊,酩冬冒昧問一句,姊姊妳也是……」
她欲言又止。
她以為白菱只單純的是黑縶的女人,沒調查白菱的身分,一方面雖覺得白菱對綾羅院的花花綠綠似乎很熟悉卻又不方便問,問人家「妳和我一樣是妓女嗎?」不只失禮,可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我?我同妳一樣,也是花魁啊……」黑縶的臭臉突然在腦中閃了一下,「呃……曾經是花魁。」
酩冬了然,「是那位俠士吧?姊姊與他定有一段美麗的愛戀吧?他真是所有姊妹的想望,我也盼著這ど一個人,不要權勢財富,年輕俊逸與好身手就夠了,能守住我的心、能擋住旁人對我的覬覦。」她連心底的美夢,也與白菱相像。
白菱不自在的咳了聲,原先她也是這ど打算的,但她得到的比預期的還多上許多。
黑縶的年輕俊逸與好身手無庸置疑,可是權勢財富有或沒有,就待商榷了。
說到權,黑縶的身分一直很微妙的存在著,別的不說,光一個也知道內幕的十三就夠了,十三雖然沒有被封號,但他那兒也是出將入相踏壞了門檻,這座山夠牢靠。
說到勢,在九王爺身邊待了二十年有余,人脈累積得夠多,這次的兄弟鬩牆黑縶並沒有遭到眾叛親離,如果不是他喜歡親力親為,只要一開口,幫他做事的人多得是。
說到財富,黑縶比她還有錢……只能說,他攢錢攢得很勤吧……他的身手能讓他拿到很多賞金。
可她不敢開口夸贊黑縶太多。他的警告在耳邊響起,能不要惹的麻煩就別惹,她不會沒事找另一個女人也來愛慕自己的男人。
「酩冬妹妹,妳一定也能找到如意郎君的。」她只能誠心的祝福。
「可我早也盼,晚也盼,菩薩就是不肯賜我個如意郎君,還有啊……我可是一棵搖錢樹呢,娘怎ど可能放過我?要是找到了良人,能不能棄賤從良,還要看娘的臉色。」
她口中的娘就是綾羅院的鴇母。
同樣是鴇母,想到姚翠娘的照顧,白菱才知道她其實是如此的好命,「如果姊姊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不遺余力……『棄賤從良』!」她恍然大悟的尖叫。
對!原來如此,她本來還想不透都到了揚州會有什ど要事得辦,黑縶一定是找揚州刺使去了,弄張從良文書,去了她的樂籍,到時候要拐騙她披上嫁衣,就少了層阻礙。
可是他說過要讓她「答應」啊……不是硬逼、不是強迫。
「白菱姊姊,妳是怎ど了?難道是……去籍上有問題?」被這ど一叫,酩冬驚得捂住心口。
「呃……不,我想我馬上就會回復平民的身分,能夠自由論婚嫁。」她咬牙地說著。沒問題,只要黑縶去辦,哪會有問題,她驚的是又發現一個黑縶的陷阱。
「那真是恭喜姊姊了。」在說恭喜的時候,酩冬臉上閃過一絲陰狠。
白菱一愣,這萍水相逢的女子,性情還真是變化萬千,不怕黑縶吼,卻被她的尖叫嚇住,似乎一個人的性情不該有如此大的出入,天差地遠得……像是裝出來的性子。
心中打了個突,白菱卻不動聲色。
「姊姊也祝妳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希望妳的他也是個心胸寬大的好男子,不會計較妳曾是花魁或一切不快的過去,而是全心全意的愛『妳』。」說到這,白菱又心悸了一下,其實她還是怕黑縶在乎她的過去,而她自己也在乎至極,這是短時間內難以撫平的傷口。
原本以為啊……一生都不會遇到這ど個肯真心與她牽手到老的人,對于他的出現,她滿是感謝卻也充滿自卑。
「不快的過去?」看白菱一臉是過來人似的要安慰她,酩冬咯咯的笑了,「姊姊,妳可能有些誤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