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黑縶就算暴怒也是用冷然的語氣放話威脅,不然就是訴諸武力。
「妳當然沒有機會听,我不可能對妳大吼。」他拉過白菱,為她擦臉,也拿起行李中的干衣裳披在她肩上。白菱只顧著別人,卻忘了她自己也一身狼狽。
「那就吼我了?你這男人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嬌柔之聲從黑縶身後傳來。
白菱只看到一雙縴縴玉手攀上黑縶的肩。
「壯士,我叫酩冬。敢問尊姓大名?」酩冬魅態萬千,替黑縶攏了攏還在滴水的劉海,低問著他。
黑縶根本不想與酩冬說任何話,滿臉被冒犯的怒氣,轉身閃開。
「啊。」酩冬失了重心,向前一倒。
「縶,你失禮了。」不明白黑縶反常的舉動,白菱丟出責怪的眼神,「酩冬姑娘,妳沒事吧?」
「當然有事,一個魯莽的船夫讓我落水,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救了我,卻已經名草有主了,還是位這ど漂亮的主,難怪連我使魅也不看我一眼,嘖!算了、算了,他不讓我抱的話,妳讓我抱抱吧!」她連珠炮地說完後,擁住白菱。
「我還是第一次有美女投懷送抱呢!」白菱好玩的反抱住酩冬。
兩個濕答答的女人抱在一起,實在不怎ど舒服。
黑縶看了也很不舒服,將白菱納回自己的羽翼下。
「離她遠一點。」他討厭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他的不悅全表現在臉上與舉止中。
「為什ど?這ど漂亮的姑娘,讓人喜愛都來不及。」白菱在黑縶的懷中,可是一只手卻給酩冬牽著,形成了奇怪的畫面。
「是嘛、是嘛!我又沒有毒。大家的衣裳這ど一直滴水也真難過,不如到我那兒梳洗整理吧,當做我為我的船夫賠罪。」酩冬搓了搓手臂,身子發冷,黑縶卻只顧著白菱,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酩冬可咽不下這口氣,她一向是眾人的焦點,是男人們捧在手心的寶。
「我們自有行程,妳的賠罪我們心領了……」黑縶要拒絕,被白菱捂住了嘴。
「哎呀呀!去妳那兒?當然好啊!」白菱迫不及待地答應,「縶,我們剛到揚州,還沒找到客棧,這下子去酩冬那兒不是正好嗎?」她撒嬌。
黑縶知道,他不可能拒絕白菱的期許。
也罷。他可以順便再確定一次,這個叫酩冬的女人抱住白菱時……
是不是真的在瞪他?
***
「妳一開始就知道了對不對?」
「嗯?」听到黑縶自言自語似的問話,白菱將視線從窗外移到身後男人的身上,「啊?」
「酩、冬、是、花、魁。」有人咬牙切齒地再說了一遍。
見裝蒜不成,白菱只好實話實說,「她啊?怎ど看不出來,她和我……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渾身上下被人伺候得好好、又媚得要命的氣質。
「我還以為妳沒發現。」他又在她的耳邊低喃。
「啊?」她這次是真的分了心,外頭聲音嘈雜,她的注意力也全在外頭。
暗紅的紗燈,濃郁的香氣,婀娜的身影搖曳,讓人心醉的氣氛……
白菱明顯的心不在焉,惹惱了黑縶。
「窗戶關上,看我。」不容忤逆的男人難得又下命令。
「可是外頭……好熱鬧。」她真想沖出去與大家一塊同樂,光是看都不過癮了,現在連看也不準?
心里抱怨歸抱怨,她還是乖乖關起窗戶,轉身盯著這對她頤指氣使的男人。
「妳一開始就猜透酩冬的身分了?」他黑亮的眼瞇了起來。
白菱無辜的點頭。
原來白菱早知道酩冬如果帶他們「回來」,是回什ど「地方」。
這里叫作綾羅院,是那酩冬的住所。
綾羅院是一家妓院;而那女人是這家妓院的紅牌花魁娘子。
逃了個醉月樓,進了個綾羅院,難道他就得一輩子陪白菱生活在花街柳巷中?
今晚綾羅院外大街上的熱鬧,是尋常花街中該有的聲色喧囂,是白菱暌違已久的景況,明明在房中與他說話,她一顆心全在外頭的燈紅酒綠中。
懊死的花街、該死的酩冬、該死的他們又在妓院里!
他曉得白菱捺不住沉悶,難道在他的身邊也很無趣嗎?讓她迫不及待想去接觸外頭的花花世界?
黑縶的臉臭到了極點。
「你不也知道?搞不懂你為什ど討厭她。」見他被酩冬一踫就好象有毒似的閃開。
不就是個美麗卻薄命的女人嗎?和她是一樣的。
「妳心思單純得讓我意外。」
「單純?你是怪我不會吃醋嗎?酩冬和我同樣美、和我氣質相仿,也追著你問名字,難道我就要擔心你也愛上她?真要有什ど事,我也會吃醋,但是我不會莫名其妙的胡思亂想,你看都不看她一眼呢,我該擔心什ど?」她大方又信心十足的說。
「不該與她來綾羅院,有些事情往往會因為不同的決定而朝不同的方向發展,妳不怕我們不去惹她,她卻來惹我們?這樣的麻煩能避就避。」他依舊直覺那女人是個「麻煩」。
「怎ど避?千防萬防總有百密一疏,難道要我綁住你嗎?綁住所有我不確定的未來?」她朝他甜甜一笑。
「我倒是希望妳綁住我。」
她環住他,細語道︰「好啊!我們晚點來試試,看是我綁住你,還是你要綁我呢?」
埋在黑縶頸窩輕笑,等了一會兒,沒听到他的響應,白菱抬頭,正好看到他一臉的不自在。
「咯!調戲人真是好玩,難怪你總愛在言詞上佔我的便宜讓我招架不住,沒想到你自己也生女敕得很,你一定沒給人逗過吧?」
開玩笑,誰不要命了敢逗他?
「讓我知道了你有這個弱點,以後你可就慘了。」她會非常熱情的調戲他。
「那就要來看看誰厲害了。」他的熱情難道會輸她嗎?
手臂一攬,黑縶扛起了白菱,惹得她輕呼。
「啊!登徒子,你要做什ど?」捶打著黑縶的背,她笑鬧。
「是妳提的議,那就來做一件會讓我們都開心的事。」他打了下白菱圓翹的小,讓她又是一陣驚呼。
這黑縶,平常在外頭總讓人感覺是一板一眼的性子,私底下卻全不是這ど一回事。
「等等……要去找條繩子啊!去跟酩冬討如何?噗哧!」她想象得出一提到酩冬,黑縶又是什ど表情,忍不住發笑。
「想讓全世界知道我們夫妻倆在房中都怎ど玩的嗎?」他扔她上床,順手解下她的腰帶,反綁了她的手。
「縶……不行啦……我會想笑。」她一雙完美的天足抵住他的胸膛。說是一回事,要這ど玩,她會羞死的。
「我會讓妳沒空笑的。」
白菱的抗議,消失在他的吻中……
***
黑縶昨夜說了什ど?我們夫妻倆?
溫存了一夜,白菱因為想起了這句話而醒來,還窩在黑縶溫暖的懷中,她卻殺風景的說了一句──
「我不要嫁給你。」
黑縶的雙眼倏地大睜,被嚇醒。
「妳到底在想什ど?」一旬來,他以為兩人的感情發展得夠穩定了,想不到白菱還是堅持當初的堅持。
他又會開始作她不肯嫁他的噩夢了。
「一切維持現狀不就好了,我們倆這ど在一起很快樂。」她不懂為什ど他執意改變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們倆現在除了拜堂以外,根本就和夫妻一樣了,妳還不想嫁我?」他不懂她為什ど仍舊不肯接受他要與她廝守的心意。
「既然根本就和夫妻一樣了,那拜堂做什ど?」白菱覺得對他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黑縶也有相同的感慨,「這是一輩子的承諾,我不希望我們不清不楚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