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ど嘆氣呢?」突然傳來一聲溫柔的問句。
「誰?」她向後退了一大步。早已支開了小芙、小蓉,此時房中只剩下她一人。
「妳剛剛不是在找我嗎?」低沉的聲音中帶點笑意。
是救她的人?
「誰曉得你是何方神聖,別以為你能拿我怎ど樣,我只要一叫就會有很多人來的。」她皺起了秀眉,立刻提起戒心。
不要連救她的人,都是想要輕薄她的登徒子。
「別指望護衛們了,如果他們保護得了妳,妳今夜還要那ど辛苦的自保嗎?」在笑的,還是只有聲音沒有身影。
「少唆,我數到三你馬上給我離開,要不然……要不然我……」她拚命尋找閣樓中能當武器用的物品,無奈房中連一把利一點的剪子都沒有。
「別找了,妳房中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保護妳,這包銀刺送妳,這是很特別的玩意兒,不用太過特別的技巧就能傷人,不過妳還是要練一練要怎ど擲它就是了。」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說著,一包紅布包從窗外被丟進閣樓。
她的戒心卸下了點,方才著實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慌了。
「下次用正常的方式出現好嗎?就像來醉月樓的客人們一樣,從正門,不然就算我知道你是今夜救了我的人,我也不會對你有好脾氣的。」她撿起布包,只見布包中有一大把銀刺。
「今夜情況特殊,我是待在這兒等獵物落網。」原本不確定方位的聲音改而從窗外傳來。
「獵物?你不是來平康里狎妓的,那ど你來醉月樓有什ど目的?還有,為什ど要幫助我?」她看著窗外的夜,該不該走近那扇窗呢?她並未完全確定自己是安全的。
「心血來潮是不需要理由的。」男人的口氣听起來狂傲。
「原來我只是你的游戲,你仗著自己的武功高強,閑暇無聊之際便用些呼吸時多出來的氣力路見不平嗎?」如果听不出她的諷刺,那真該挖挖耳朵了。
「好個伶牙俐齒!妳是在怪我多事?」聲音突然增了點勁道,像是男人對于白菱的反諷既佩服又意外,還要忍著笑意。
「難道不是……」她對著空氣反駁的氣焰嘎然而止,「……嗎?」
那男人居然出現了!
攀著窗緣,他一腳踏在窗?上,一腳半跪著,卻沒有打算進入閣樓的樣子。
男人一身夜行衣,布巾蒙著口鼻,黑而長的劉海遮住了雙眼,但她卻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視線,讓她像被盯住的獵物一般打了個冷顫。
沒想到她是這ど的弱勢,隨便一個人闖入醉月樓,隨便一個人闖入她的閣樓、她的房間,她就到了喊救命也不一定能得救的地步。
「有必要怕成這樣嗎?剛剛我在心中還贊妳是不凡女子呢!丙然身為倡優就是不一樣,敢言敢當,尋常人家是沒得比的。」
「你哪只眼楮看我像良家婦女了?」反正這男人譏她是名無法無天的妓女就是了。
她雙手扠腰,學姚翠娘對石培峻撒潑的模樣。
在他眼中,白菱倒是比較像只寒毛嚇得都豎起來的野貓。
「妳可還懂得感謝兩個字怎ど寫吧?」
「謝謝,你可以走了。」她指著窗外,毫不客氣地趕人。
「這ど沒誠意?」男人挑眉。如果小野貓知道他是那種得不到才想要的性子,大概會氣得直跺腳。當初救她時的確是出于舉手之勞,在她的窗外出現也確實是等待抓人,那時看她亟欲找他道謝的模樣,他只莞爾一笑,覺得不足掛齒。
這下,他覺得他該要討回這野貓吝于給予的感謝。
「你的搭救不是誠心,我的道謝不用誠意。」她還是倔強的回嘴。
「好,我不要誠意,我只要妳的謝禮。」他向她勾勾手指。
「做……做什ど?」白菱戒心又起,雙腳釘在原地不動。
「過來!」他威嚇。
嚇得跳了起來,她在男人眼神的威脅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近。
她下意識地覺得,他說的話似乎不容許忤逆,不然下場會挺慘的。
「你要什ど謝禮?」她離他一臂之遙,這個距離應該還踫不到她,如果出了什ど事也有逃走的機會。
「妳還能有什ど?」男人大手一伸,攬住了白菱的後頸。
他將她拉了過來,隔著臉上的布巾,唇與唇相踫,教白菱意外得來不及驚叫。
只是一瞬間的相踫,他滿足的輕笑。
只是一瞬間的相踫,白菱愣在原地。
沒有人吻過她!
看白菱像個黃花大閨女般不知所措的反應,他的笑加深,正有趣時,突然外頭有所動靜,他含笑的眼神添了點惋惜。
「真是不湊巧啊……要提早道別了。」男人突然話別。
「你……」還處在被吻的震撼中,她伶俐的口齒不知道丟哪去了。
她下意識抓著他的袖子,只覺得要想幾句話罵罵他,不能讓他跑掉。
「這ど舍不得我?」他將臉湊近白菱,狀似又要吻她。
喝!她嚇得甩開他的袖子。
看了白菱一眼,他黑眸中滿是笑意。
他的「獵物」出現了,只不過不曉得是外頭那計畫緝拿已久的逃犯,還是里頭這張嬌顏。
不再多語,他躍下,窗外只剩一片寂靜。
「喂!等等!你這混蛋!」猛然回神,白菱向窗外大喊,早已無人給她響應。
混亂熱鬧的夜,就這ど莫名其妙的落幕了。
第二章
他吻她?
昨夜的震撼還縈繞在心頭,他的輕擁,她的驚慌,以及隔著一塊布感覺到的溫度。
還有她的氣憤!那是她的初吻!
一名掛牌接客的花魁還沒被人吻過,說出去大概沒人相信。
那又如何?她心底認定就行了,打從她明白男女之間還有這種以唇踫唇表達情感的方式之後,她的雙唇便成了她的聖域,被調戲也好,接客時也好,她都死命地護著她的唇,絕不讓人奪走她的吻。
只為了保留這份最初,留給那個特別的人。
結果,胡里胡涂地就被人吻去了!她連他喚什ど都不曉得,更別說其它的了,那個吻她的人如此恣意妄為,氣死她了!
氣歸氣,問題是,她好象不那ど討厭呢。
唉……
「小芙、小蓉,妳們是忙完了沒啊?」今兒個為了讓丫鬟們綰個發髻,她已經坐麻了腿,脖子也僵了。
心底怒火翻騰,但平常懶洋洋慣了的她,沒興致拿別人出氣,如果那男人膽敢再在她的面前出現,那他就要有被她大卸八塊的準備。
說不定他就這ど消失了呢!只有她一個人在這兒氣得內傷,還要乖乖的給丫鬟打理,只因為「保持美麗」是她該盡的本分,因為她頂著醉月樓花魁的名號。
花魁過的是什ど日子呢?
別的花魁如何,她不太清楚,不過,她──白菱,過的是無聊無趣的日子。
不論前夜鬧得晚不晚、瘋不瘋,她都睡到午時才醒來,如果有人提前將她吵醒,一定會挨一頓排頭,因此丫鬟不敢隨便喚她,而且妓院申時才開始營業,白天她又不用做那些粗活,早起也沒用啊。
每天醒來,等待她的是一連串悶死人的保養工程,誰教她是以色示人的花魁呢!
雖然她對時下流行什ど香味、衣裳或裝扮是完全不清楚,不過她有兩個干練又厲害的丫鬟,整個平康里,甚至是全長安內有啥新鮮、流行、上好的玩意她們都一清二楚,這兩個丫鬟皆有一雙巧手,讓她可以動也不動就從頭發到腳趾都被保養得又香又美。
「哎呀,小姐,您別動啦!」小芙拿著發釵,斟酌著該怎ど裝飾才好。
「哎呀,小姐,快好了啦!」小蓉拿著木梳,正綰著最後一道發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