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動作還真快。」柳劭月猜到是範文畬點餐的時候問了徵人的事,「不會又要和我一起在這邊工作吧?」
範文畬將可樂插上吸管,塞進柳劭月的嘴里,「大概是我剛才沒說清楚吧!當我有分身呀?酒吧的工作是晚上,白天再來這會兒吃不消的,除非以後你生活出了問題,我才會考慮找白天的工作。」他的怒氣還未消,口氣中帶點火藥味,卻依然為她著想。
可樂也有她的份?柳劭月面帶微笑的喝著飲料,「這麼體貼,履歷表也幫我填一填吧!」因為他的一番話,她連眼眸也開始帶笑,一邊將桌上表格推到範文畬面前。
「筆。」他毫不考慮抽走柳劭月胸前口袋的原子筆,熟練的填上她的基本資料,甚至過目不忘的寫下柳劭月賃居的地址和電話。
他……他剛才居然踫她的……她的胸……胸前的口袋。柳劭月瞬間肌肉僵硬,理智開始紛亂。
本想悄悄移開兩寸距離,沒想到範文畬對履歷表皺了下眉頭,搭上她的肩將兩人拉得更近,「你看學歷要怎麼寫?」他認真的眼神沒有離開過桌上的紙張。
「嗯?啊?」不能臉紅,範文畬的舉動又沒有邪念,她想歪的話她該死。「照實寫,現在算高中肄業吧,我已經說太多謊了,不想再增加。」她有點分神,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右肩的那只大手上,嘖!這里的冷氣為什麼不夠冷,害她全身發熱。
很滿意柳劭月藏不住的反應,他不露痕跡的勾起嘴角,〔最後這一項呢?工作日和工作時段?我只有星期一凌晨休假喔,其他時間可能你醒著我在睡,我有空你在夢中。」他自動把工作日那欄的星期日打了個大叉。
他都這樣說了,她哪敢星期日不休假。柳劭月囫圇吞下最後一口漢堡,也不管滿手的沙拉,她指著表上時薪最高的那個時段,「我要做晚班,下午五點到凌晨一點那個。」做晚班的話他們工作時間就差不多了,範文畬應該會肯吧?
「他們晚班只要男的。」如果要女的他也不肯,工作到半夜太晚了,而且這個時段他抽不開身來接送她。
「呀!我沒看到條件,那早班如何?時薪多十元,咦?不過才做五個小時而已,錢還是太少,做中班好了,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看來我們真的要日夜兩隔了。」她不太真誠的惋惜。
「不,你做這個時間的話,我可以等你上班後再睡。」如果不是柳劭月離家出走,原本兩人的世界不可能有這樣的交集,他很珍惜和她相處的時間,也許她明天就決定要回家了,他不能浪費每一刻在一起的時間。
「嗯?呵呵。」柳劭月只能僵笑。範文畬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她又感到有顆大石頭壓在心上了,「說這麼多,人家要不要用我都還不知道哩,先去應徵吧!」拿起紙巾抹抹手上嘴上的沙拉,她現在只想轉身逃開。
「等一下,嘴角還有。」範文畬支起柳劭月的下巴,把她嘴角的沙拉吃得乾淨。
柳劭月震在原地,接著推開他。
「你你你你你……干干干……干嘛?」她捂著嘴,慢半拍的向後蹬了幾步,直到背抵住牆角。
這樣的舉動,不是吻她,卻比吻還親密,害她這會兒心髒狂跳不止,如果她的臉不是紅透的話,她就不知道現在脖子以上快要燒起來的感覺叫什麼了。
這里是人潮洶涌的速會店耶!有沒有什麼樓梯間、儲藏室的讓她立刻躲起來,她要在里面羞愧至死。
「你的反應再這麼激烈的話,真的全店的人都知道我非禮你了。」還好他們的座位在角落,店里也亂哄哄的,剛才的情形只有左右隔桌的人注意到而已。
範文畬長手一伸,又將心不甘情不願的柳劭月拉回座位。
「原來我可以從你結巴的程度知道你有多緊張,或是……多害羞。」他好玩的只手托著下巴,側身欣賞柳劭月歪嘴斜眼卻又可愛得很的羞怒表情。
「你!」她用力的伸出手,指著範文畬的鼻尖,「以以……以後不不不……不要隨便踫我!」她再狠狠的收回手握成拳,在範文畬面前晃晃小小的拳頭。
「不是說人可以吻,哥兒們照做嗎?」他當然不輕易放過這逗人的機會。
「反正以後我沒答應的話,不準踫我!」賴皮是女人的特權。柳劭月快速的抽出範文畬手肘壓著的履歷表,大步走向櫃台,擺明留下他生氣的背影。
範文畬藏了好久的笑意終於在臉上擴大,「知道」柳劭月對他不是無動於衷和「看到」她真的亂了步調的感覺可是大大不同。
他喜歡而人間這樣的進展。
「可以請問一下,為什麼你高中肄業?」站在櫃台內,店經理拿著履歷表,輕蔑地上下打量穿著制服的柳劭月。
柳劭月在心中哀叫。她完全忘了現在身上還穿著星羽的制服,寫高中肄業,人家會怎麼想?被第一學府踢出來的,怎樣都不算好學生。
「呃……因為……」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理由解釋。
「怎麼了?」範文畬雙手順勢拉扯柳劭月的發辮,關心的來問情況。他在座位上只看得到站在櫃台的店經理,但遠遠就能感到店經理不善的臉色。
「嘿,我的學歷有一點問題。」柳劭月咧開嘴角回頭說。
「你也是來應徵的嗎?」店經理一看身高與外型都出眾的範文畬,雙眼一亮。她就听小妹說有一男一女來應徵,店里的女服務生夠了,現在只缺男服務生來點綴公式化的上班時間。
店經理的態度真夠天壤之別。
「人家看中你了,閣下意願如何?」柳劭月回頭冷嗤了聲。
「我是陪她來應徵的。」範文畬搖頭否認。
店經理的眼神因為失望而頓時黯然,又回到原本瞧扁人的嘴臉。
「現在只缺男服務生嗎?女的來應徵不行?」覺得這份工作是無望了,柳劭月還是好奇問一下。
「這不是問題,」店經理拿起履歷表再度打量柳劭月,「我們現在缺假日班,你卻寫你不做星期日,這個年紀不好好念書,出來找什麼工作,現在店里最年輕的也是專三生,你不覺得高中肄業會矮人一截嗎……」不知覺開始長篇大論說教,當她回神時發現被她訓的小妹妹正含淚將頭偏向一邊,而小妹妹身後的大男孩正以凌厲的眼神瞪著她。
訓人的口氣下意識被逼回,收斂幾分。
「就這樣,我們過兩天再給你消息。」這當然是表示不錄取的客套話。
「謝謝。」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道謝,柳劭月說完快步離開速食店。
範文畬還站在原地,握成拳的手改而指向店經理。
「我是為她好,為她好。」男孩在她面前一臉凶狠,店經理咽了口口水解釋。
「別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人身攻擊,她只是來應徵工作而已,小心你那張嘴以後惹火燒身。」範文畬再瞥了一眼,推門去追柳劭月。
收銀機旁的員工都在咬唇竊笑。令人受不了的店經理終於被訓了,大快人心呀!
範文畬一直遠遠地跟著柳劭月,跟著她上天橋,跟著她進新光三越,最後跟著她買票到了全台北最高的大樓樓頂。
「啊?」他小心翼翼的站到柳劭月身旁,和她一起看夜景,悄悄轉頭,以為他會看到一張哭得梨花帶淚的臉蛋,卻只接著不小心「啊」了一聲。
柳劭月知道範文畬跟著她,他從以前就一直很辛苦的追著她,她知道。「真漂亮,我從這幢大樓竣工開始就想上來了。」透過玻璃窗,她看到台北漂亮的夜景,嘴角掛上了一絲淺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