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運動神經沒有表姊發達的柳星羽絆了好幾腳,剛好絆到慶元眼前。
「星羽?你在陽台做什麼?」舍監直覺的認為是兩個女孩在陽台玩鬧。因為這位家長說家里有事要帶回自己的女兒,她才帶著這位家長上樓。
「舍監說劭月今晚有來找你,我來接她回去。」柳慶元和藹地對柳星羽笑著,盡量不讓舍監發現不對勁。
「哦!表姊下午有來學校,可是一溜煙又不見了,我攔都攔不住,她什麼都沒和我說。」星羽擦著冷汗回答,心虛地撇清。
「她不是在陽台嗎?」慶元推測出什麼,繞過想百般阻擋的柳星羽看向陽台。
「對啊,我也有看到……」舍監也好奇一起探頭,「咦?沒人?」
「我剛剛在……看星星啊!今夜星光閃爍。」表姊不見了?雖然很莫名其妙,但是柳星羽決定裝蒜到底。
這死小孩攀牆?從四樓!
「劭月不在就算了,我還有望日的事要問你,她們現在該不會在一起吧?」柳慶元笑得更和藹了。
「不,劭月是……嗯,望日是……哎呀!姨丈,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啦!」柳星羽一個頭兩個大,現在不是在逼她背叛姊妹或是知情不報嗎?
「沒關系,我可以听你慢慢說。」
那晚,慶元在星羽的宿舍待到十一點才離去,可憐了左右為難的柳星羽。
驚險!驚險!驚險!在離地一公尺左右時,柳劭月一舉跳下。
原來逃難可以激發潛能啊?她仰頭看著四樓的燈光苦笑。
「赫!」一回頭,範文畬放大的瞼居然出現在她面前,看來他站在她身後等她回頭很久了。
「你改行當小偷了?」他危險的眯起眼探問。在宿舍外的巷子徘徊了許久,因為他突然有想約柳劭月看夜景的念頭,但不曉得宿舍的電話也不方便直接大喊叫人,正在躊躇的時候居然就看到這個女蜘蛛人從四樓攀爬下來。
他看著她幾度手滑時冷汗一把一把的捏,又怕出聲反而讓柳劭月出事,好不容易待她平安攀到一樓,他現在只有一股想打人的沖動。
「不錯啊,未來找不到出路的時候還有這項選擇。」柳劭月努力止住輕顫開玩笑。
「你!」範文畬提起一口怒氣,正指著柳劭月,她嘴一癟又哭了起來。
「哇!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我一爬出來就後悔了,可是又上不去,只好硬著頭皮下來。」她剛剛在玩命耶!這家伙不安慰她就算了,反而是一副要罵她不懂事的嘴臉。
「好好好,乖,別哭了。」範文畬投降地垮下雙肩,攬過哭得淅瀝嘩啦的柳劭月,發現她真的害怕得猛發抖,擁抱中更添了一絲柔情。
「嗚……對了,不是才剛道別嗎?為什麼你又來了?嗚……」柳劭月的淚腺和理智是各自獨立的,她已經可以冷靜的問範文畬的來意了,但眼淚沒辦法說停就停。
「入夜後才發現今天的天空很晴朗,想帶你去陽明山上看星星。」他不曉得這是不是叫浪漫,但想到陪伴著他的人是柳劭月,他任何事都很樂意去做。
「噢!好啊!」她低頭擦著眼淚。只要陪她的人是範文畬,也許到哪兒都好。
「嗯?你為什麼用這麼『特別』的方式下樓?」該他釋疑。
「糟了!」一經提醒,柳劭月突然小聲尖叫,「我爸在上面!」她立刻拉著範文畬找個角落躲起來。
他這麼不能見光嗎?意識到只要扯到柳劭月的父母,他總是陪她躲躲藏藏。
雖然知道柳劭月做壞事才是躲入的主因,但是他就是不喜歡。
「你回家以後,找個時間約我加入你們的家庭聚餐吧!」躲起來也不是辦法,他將柳劭月塞進車中。
「為什麼?」怎……天花亂墜地扯話題已經不是她的專利了?
「為了把你拐進禮堂鋪路。」範文畬難得略帶調皮地對柳劭月眨眼,隨即發動汽車,駛向陽明山。
她整晚紅著臉,只敢仰望天空數著星星。
第七章
離家第二天,下午四點。
Salut酒吧里,輕松的藍調音樂悠揚,客人不多,全拜酒吧老板心情好才開市所賜,但也非門可羅雀,這兒幽靜的氣氛和特殊的格調,彷佛喧鬧台北難得的一隅清淨空間,吸引來過的客人一再光臨,也許偶爾會吃閉門羹,但客人反而更珍惜酒吧少得可憐的營業時間。
Salut是一人店鋪,酒保兼老板都是一名叫施騰的中年人,他是留法歸來的藝術家,在裝潢古樸典雅的店里,不論春夏秋冬永遠只穿件棉質衛生衣,也許是藝術家迥異的個性使然,他開的店就是這麼怪,卻又怪得讓人青睞。
柳劭月微微張嘴地抬頭,範文畬帶她來的這家店之後就和酒保聊天去了,她無聊地打量這間店面,卻越看越有趣。
像英國還是法國的裝潢風格里,居然讓她發現牆角有幾張鄧麗君的唱片掛著。
酒櫃里除了好幾瓶形式精美的XO、年份久遠昂貴的葡萄酒以外,還有茅台跟高粱酒。
不行,她快受不了,這是什麼店啊!東西合並?
「月,過來。」範文畬似乎和酒保談妥了什麼,招招手喚著柳劭月。
柳劭月像只听話的小白兔,跳啊跳地到了吧台前。
「為什麼帶我到這間酒吧?」她爬上高腳椅,表情很是開心,這家店太好玩了。
「跟騰大哥打招呼。」他拉起她的發辮把玩著。
「騰大哥好。」對酒保笑了下,柳劭月轉而警覺地抓住發尾,展開辮子拉鋸戰。
開玩笑,頭發到底是誰的啊?現在她只要靠近範文畬能踫到的範圍,她的辮子一定在他手上。
那麼愛玩,她索性將辮子圍了半圈在他脖子」。
「又一個麻煩。」施騰眯起他的大小眼,在見到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子龍光臨時,他就有心理準備了,沒想到子龍居然丟了個女娃兒要在這里做服務生,當他這里是辣妹紅茶店嗎?有太漂亮的女人駐店就是麻煩。
施騰越想越惱.手上擦得晶亮的酒杯險些捏碎。
「為什麼騰大哥說……『又一個』?」看出酒保臉色不悅,柳劭月的動作頓了下,眼光來回在兩個男人之間。
「我在這里工作過四個月。」範文畬愛上柳劭月這個舉動似的,把她的辮子又在脖子上轉了一圈,兩人的距離因此拉近。
她被他這麼一拉,險些從高腳椅上滑下來,人一歪,居然順勢被範文畬攬過,很窘地坐在他的腿上。
柳劭月越掙扎他的鐵臂攬得越緊,最後還是投降,但是沒好氣的甩甩手,「你住桃園還大老遠跑到這里打工干嘛?四個月?暑假也沒那麼長,都不用上課啊?呃!」她想到了什麼,慢慢指向範文畬,「你……也從家里跑掉?離家出走?」
被問的人揚起濃眉,微微地頷首。
「難怪我說我要找供膳食的工作,就被你像識途老馬一樣拉來這家店了,騰大哥又是你的叔叔伯伯之一類的親戚嗎?」
「喂喂喂!別當我不存在好嗎?」竟然在他西前摟摟抱抱。施騰敲了敲白鐵制的吧台,稍嫌大的聲音惹來幾名客人側目,以為從來平靜的酒店終於要出亂子了。
「騰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快餓死街頭的時候,騰大哥剛好給了我一份工作。」範文畬嘴角彎出帥氣的弧度。
「說得好听,錄用了你,我可後悔極了,你來店里以梭,女客人一天增加一倍,沒事人長得那麼俊、酒調得那麼好干嘛?搞得我店里龍蛇雜處。」施騰抱怨歸抱怨,還是無法否認範文畬有當酒保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