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握著刀也不是辦法,盡量放開手掌,刀只要拿出來就沒事了。」範文畬半騙半哄。
藍世嚴在柳劭月後頭比了個「要不要我把她打昏?」的手勢,結果遭到範文畬狠狠一瞪。他只好乖乖縮回角落,口中念念有詞。
她不要疼成這樣嘛!幫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療傷真是自找麻煩。
「噢,我的天啊!等、等一下,我只能松手到這個程度而已,嘶!會痛耶……」不知道自己身旁的人都在比手畫腳,她只知道自己的手快廢了,而且還有一個幫凶想幫她廢了這只手。
花了好一段時間,柳劭月終於在慘叫中放開了原本握得死緊的刀。
「有膽來找碴就不要叫痛。」楊鶯鶯坐在窗台上冷嗤了一聲,隨即從柳劭月手中拿下的刀便插在她臉頰旁的窗欞上。
看著拿刀執向她的範文畬,楊鶯鶯嚇得白了臉。
輪到幸災樂禍的柳劭月在範文畬懷中做鬼臉。
「要不是你們先莫名其妙來找上我,我也不會按捺不住好奇心,來你們道什麼『學校禁區』,嘰嘰歪歪的名堂一大堆……呀!範文畬你真的會處理傷口嗎?我覺得你越處理,我的傷口越痛。」
範文畬瞪了柳劭月一眼,繼續清理傷口,他似乎是故意弄痛她的。
奇怪,這眼神……好像……是在怪她說話太粗魯,這里的人講話不都這樣嗎?嘶!
「範文畬!」她乖乖的讓他拉過來沖洗傷口、拉過去包扎傷口,也夠忍耐疼痛了,可他卻是越來越粗魯。
「又弄痛你了?抱歉,我生氣時都不大能控制力道。」他像是自言自語的咕噥完,手勁果然小了很多。
「讓我上保健室好不好?」雖然傷口已經止住血了,但她的手掌只能用皮開內綻來形容,這種傷口普普通通也應該上醫院縫個三五十針才夠。
「不行,隨便你要說什麼我敢做不敢當都行,總之,不準你帶著傷去保健室。」楊鶯鶯馬上跳出來反對。
「不行?」楊鶯鶯居然不準她去求診,她只是要上保健室消個毒而已。
「鶯鶯再一支大杉,就要被退學了……呃,大杉是大過的意思。」藍世嚴解釋。
兩年多來,經過學校的「圍剿」,二班已由原先的五十九人銳減為二十八人——但幾乎都是再犯一個小錯就會被退學的二十八人。
他們個個擁有鬼才,以實力考取第二志願,家庭背景更是硬得讓學校不敢輕易得罪,另一方面校方又考慮到校譽,不停有要他們自動退學的手段,不論大錯小錯一律從重發落,血氣方剛的他們倒也給校方面子,在校內安分得很。
不過出校園就沒人管得著了,這些大錯小餅都是從校外記來的。
「你也會怕被記過退學?」柳劭月以沒受傷的右手指向楊鶯鶯,有些嘲弄,她們倆是注定不對盤了。
「我們的家長每年、樂捐。幾千萬給學校,為的就是讓我們能留下來,隨便一點小事就被退學,不是太沒面子也太浪費了嗎?」她像在談論天氣一樣回睨柳劭月,但是眼神一對上範文畬,又收斂了幾分。
「小事?」柳劭月看向自己被開了一條拉鏈縫的手掌。範文畬正在幫她纏上紗布。
「你這個乖學生就小人不計大人過吧!劃了你一刀,我現在的心情好得要命。」楊鶯鶯不怕死的眉開眼笑,一腳跨上窗台抖啊抖。
「好!你也讓我劃一刀,我們扯平!」該柳劭月失控地要撲上楊鶯鶯。
「等等。」範文畬拎起柳劭月的領子將人拉了回來。
柳劭月的注意力這才回到範文畬的身上,她用腳勾了張椅子坐下,氣鼓鼓的看著在幫她手上紗布打結的範文畬。
怎麼這里好像是他的學校似的?她從看到範文畬出現之後腦袋便被問號塞滿,但是太多的訊息與混亂的爭吵讓她忘了應該先問哪件事。
「我很想將你的出現當作理所當然,我努力過了,可是辦不到,所以我要問,你來我們學校干嘛?」她將臉枕在他與她交握的手上,攔截範文畬專注的視線。
「今晚有一些事情,我來找藍世嚴商量。」範文畬艱難而緩慢的替柳劭月包扎完畢,收起碘酒和雙氧水,對柳劭月熟稔的口氣除了意外,還有些無法解釋的情緒縊滿胸口,回答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是國為全副注意力都已放在他眼前的面容上。
「是談判的事對吧?順便告訴我今夜談判的前因後果吧?」柳劭月眼神一亮,興奮地問著。談判呢!普通人想當觀眾可能也沒有機會。
「你知道?」範文畬眼底閃過瞬間的驚訝,隨即瞪了藍世嚴一眼,那個口風松得讓人想滅口的家伙。
「說嘛,說嘛。」
範文畬抿起薄而好看的唇,緘默了許久,似乎在斟酌欲據實以告的底線。
「各校園勢力一直由幫派居中斡旋,讓地均衡分配給各校的老大管理,你們省中和鄰近的成中本來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近來因為省中校方開始管束三年二班在校外的行為,對場子的生意也造成不小的影響,有人便不顧命令任意換地盤逃避糾纏,才會演變成今晚要和成中爭地盤的結果,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跟你這乖學生交代清楚的。」
「哇!我不知這省中校方居然這麼堅持、這麼強硬地要踢人。一般的學校不是遇到流氓學生就沒轍了嗎?」柳劭月這個「乖學生」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在導師眼中,她叛逆、不听話、不認真讀書,在同學們的眼中,她冷漠、高效、愛惹麻煩,在這禁區,她居然頻頻被喚作「乖學生」。
「我們一直不正面反抗,校方才得寸進尺興起斬草除根的念頭。」
好狂妄的口氣,仿佛他們的壞是天經地義,自成了一套道德標準。
「今晚在哪里?什麼時間?」柳劭月扯回話題。雖無法苟同他們離經叛道的觀念,但也不置可否。
「九點,成中校門口前廣場。」一旁的楊鶯鶯回答。
「嗯……你該回去上課了。」不能再說太多,藍世嚴看了眼手上的瓖鑽金表提醒。
「哎呀……她被我們搞成『醬』,你敢讓她回去上課?」楊鶯鶯又用玉指戳藍世嚴的胸腔。
兩人在範文畬身後一搭一唱倒是挺愜意的。
「『醬』?」柳劭月听不懂楊鶯鶯在說什麼。
「『這樣』念快一點就成了『醬』啦!呆妹。」
原來是作怪術語啊!
「我被你傷成這樣,也不可能回去上課了,去幫我請個病假吧!就說是生理痛。」柳劭月將皮夾里的請假單與學生證丟給楊鶯鶯。
「還不快去。」藍世嚴擠眉弄眼,深怕楊鶯鶯不抓住這逃命的機會。
「嘖!」楊鶯鶯知道自己理虧,模模鼻子就往訓導處去了,反正他一天到晚請假?這麼簡單的手續她熟稔得很。
「我今天本來只想搞清楚一件事。」看著手上的重傷,她真該好好白憐一番。
「子龍的事嗎?」藍世嚴露出賊笑,看看並肩而坐的兩人,挺登對的。
「對。他到底是誰?我听到三、四次他的名字了,我讀跟這個陌生人很熟嗎?」有一點想發脾氣,她自認不是溫室中的花朵,但是近來被身邊的人欺壓得有點慘了。
「難道你們真的不是?可是我看到你們在橋上聊得很愉快,我以為子龍終於決定和你在一起了……你剛剛激楊鶯鶯的時候,不也承認女朋友的身分了嗎?」蓋世嚴癟著嘴吃驚,他又因為快嘴壞事了!
其實,一切都是他引起的。
那天有事和子龍約在廣善橋上,赴約時就看到他與柳劭月聊天的一幕,誤以為子能終於和那個他一天到晚掛在嘴上的長發娃兒在一起了,不經意向楊鶯鶯談起,結果心怡子龍的楊鶯鶯放話要帶人圍堵柳劭月,惹得子龍也說出狠話保人,一切糾纏就這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