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天知道那小子雖然外表看來文靜,骨子里卻是自我主義得可以,他怎麼可能接受由父母安排的婚姻?
既然如此,自己做什麼此時此地待在這里浪費自己找尋湘織的每一分每一秒?季奕霆皺起眉苦思。
沒辦法,雖然他是抱著百分之八十懷疑的成分上飛機的,但在他的心中,總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浮動,一種說不上來的緊張感,隨著他每一步走向機場的途中而加深,
那是一種會令他口干舌燥的激素,鼓動著他的心跳不停加速。
「可不可以給我一些鎮定劑?我不太習慣長途飛行。」
季奕霆在心中將這不尋常的現象解釋成為飛行恐懼,但他的心卻在下一秒鐘大喊抗議。
好吧,他妥協。或許,自己並不是那麼恐懼飛行。那麼,這讓自己變得焦躁的緊張或許與過去一個禮拜來他緊繃神經、二十四小時沒日沒夜地搜尋著湘織的身影有關。
只因自己在七十二小時前曾經默默地對著自己定下最後期限︰若是在他飛離台灣前,她仍不曾出現,那麼!就是他該放棄她的時候了!
而現在,飛機已在倒數計時,他的心中有著一股濃烈的絕望與想要收回誓言的矛盾。
是不想違背誓言的自尊硬逼著自己上飛機的,如今,也已經沒有後悔的余地了。于是他靜靜地閉上雙眼。
或許,自己真是太在乎她了。
她能如此不在意地由他身邊消失,他又何必在乎她的安危?!
忘了她。她從來就不屬于他。
只是,一顆心痛的淚珠由酸澀的眼角溢下,他渾然不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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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知道了。」風紀控下話筒,唇邊揚著抹深沉的笑意,緩緩旋轉椅子面向坐在會客室沙發上的女子。「他上飛機了。」
楊依亞望著風紀詭計得逞的笑臉,刻意擺出一副責備似的架子道︰「身為堂堂一位大不列顛航運企業的總裁,你實在不該浪費你寶貴的時間在這些偵探游戲上的。」
「有何不可?」風紀做了個鬼臉,「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小亞?」
小亞不懂向來對任何男人都不假辭色的自己,為什麼就總是無法對眼前的男人板起臉來。「要是你把事情弄砸了,看你怎麼收拾。」
她知道風紀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而她也的確從來沒見他失敗過,但這一次事關兩個人的終身幸福,她多少有點不安。
「不會的。」他自信地翻閱著桌面上由英國頂尖偵探所搜集來的情報,「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現在萬事皆備,就只等著奕的到來。
是嗎?但願如此。望著風紀胸有成竹的神情,小亞不得不說服自己放下心。
☆★☆
望著自手術後便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女兒,趙玉湘的淚水已是不知道第幾次地濕潤了面頰。
她—如以往地只是靜靜靠坐在床緣,美麗的小臉蛋上寫著蒼白和無神,直視著窗外的視線中透露著痛苦和絕望。
兩天來她就只是這麼坐著,由日出開始,望著天空,直到連月亮都西落,或到她體力透支地睡倒在床邊。
她這麼做,不是在表示她對父母親無聲的抗議,而是她發現,自從她的雙眼又再度看得見世界的那一刻起,她除了天空,就什麼都看不進眼底了。
趙玉湘放下手中的早餐盤,以手背快速地拭去臉頰上的淚痕,然後走到女兒跟前,蹲將溫熱的牛女乃杯交到她手中。「吃點東西。」
湘織被動地以雙手握著溫熱的杯緣,視線不曾稍移地將杯子就向唇邊。
這看得趙玉湘又是一陣心疼。
「湘織,媽拜托你說句話,你這麼不言不語的,只會更惹你父親生氣……」她還是激動地落下淚,「如果你不想嫁人,媽現在就去退婚,只要你別再這麼折磨你自己……」說著,趙玉湘立刻起身,準備要去說服黎恩打消聯姻的念頭。
「算了……」就在趙玉湘的手正要觸及門把時,她听見女兒柔婉的聲音。
「湘織?」她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她……終于肯對她說話了?
「算了,媽,我無所謂,真的。」她淡淡地說出,也將視線由碧藍的晴空中移開,低頭望著自己捧著杯子的雙手。
盡避自己愛他、想他,哪又如何?畢竟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自己又何必這麼放不下他?現在的他在天空的另一端,一定正和俞晴過著甜蜜的兩人生活吧?湘織的眼前
突然氤氳起來。
「這樣最好。」門口傳來的是黎恩的聲音,趙玉湘嚇一跳地回過頭。
「黎恩?」
「我可從沒打算過要毀婚,更何況對方現在已經坐在樓下大廳。」
「什麼?」趙玉湘一陣震驚,隨即轉頭望向湘織,但她仍只是低著頭,沒有太大的表情。
「我需要下去嗎?」湘織背對著黎恩,定定地問。
「當然,不過你最好先打扮打扮。」黎恩的神色中露出了驚嘆,「我沒料到對方竟是個如此出色的孩子!」
湘織露出一個干澀的苦笑。「我知道,我不會讓您丟臉的。」
「湘織……」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趙玉湘替女兒捏把冷汗。
「玉湘,你就先跟我下樓看看咱們優秀的未來女婿吧。」
看來黎恩今天的心情真的不錯,他並沒有開口責罵女兒。趙玉湘這才松了口氣,跟著黎恩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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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大廳,趙玉湘看見沙發上坐著兩個英挺的男子,而對方也因為自己的出現,立即由沙發上站起來。
兩側趙玉湘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移,而後目光竟奇異地被站在右側那位較為黝黑結實、但眼神中卻透露著心不在焉的男孩給吸引住。
「我來介紹,這位是我夫人,而這位——」黎恩先為她引薦左手邊那位較為清秀的男孩,「杜可藍•風,另一位是薛菲爾•季。」
季?趙玉湘的視線因听見他的名字而緊緊鎖住他的臉龐。
沒錯!這孩子的臉上有著玄茵的影子,就是他不會錯。沒想到她的孩子竟是如此地出色!
季奕霆禮貌性地親吻趙玉湘的手背,原本只當是陪風紀來看看新娘而心不在焉的他,卻被兩雙熾熱的眼神給望得渾身不自在,他莫名其妙地抬起視線,卻震驚地對上眼
前這對令他的心跳在一瞬間加速的夫妻。
為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種看見她的錯覺!
我答應我父母,等我在台灣念完大學,就回去和他們安排好的人結婚。湘織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驀地浮現在腦海。
湘織說他離開英國已經有兩年的時間。這是父親告訴他的。
這婚約是老早就定下的,只不過雙方都躲避了兩年。這是風紀在電話中對自己說的。
把這些巧合串聯起來……季奕霆的腦中冒出了警訊。
不,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風紀要娶的新娘會是湘織?
季奕霆在心中一笑置之。
「你父親還好吧?」
趙玉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回過神,季奕霆才發現這話原來是對著自己發問的。
「喔,他老人家很好。」為什麼問他?今天的主角不是風紀嗎?
「唉,真希望玄茵也能參加你們的婚禮,只可惜她走得太早。」趙玉湘感傷好友的早逝,眼眶中泛滿著淚水。
「我母親?」她怎麼會知道他母親的名字?而他更不懂的是,他母親和紀的婚禮有什麼關系?
看出季奕霆一臉的莫名,趙玉湘解釋道︰「玄茵和我是大學時代的好友,後來我嫁到英國,我們就沒再聯絡,直到兩年前,我收到玄茵寄來的一封信,信中有提到我們在大學時代許下將來要聯姻的願望,我興奮地打了信上的電話,才知道當我收到這封信時,玄茵已因癌癥而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