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潔住在台北,她不可能會在這里遇到她的。
「那麼,我們希望能從明天起開始進行屋內的拍攝,不曉得方不方便?」
「隨時歡迎。」秦祥向梵遙微微一欠身,便轉身離開。
柳宿平舉雙手,足下充滿韻律地一點,將自己從十公尺高的跳台上拋了起來,接著一個俐落的側轉,做了一個漂亮的屈身帶轉體一圈半技巧,然後在瞬間沒入泳池中。
「十分。」泳池邊的三人不約而同地舉起兩只手,撐開十只手指頭道。
「呼,真過癮!還是運動好。」柳宿上了池邊,看見剛端上來的滿桌子佳肴,連忙在桌邊的空位上坐下來。「不過如果在運動完之後能享受到一頓豐富大餐,那才是真正樂翻天咧!我不客氣羅。」柳宿拿起刀叉開始進攻她最愛的烤牛小排。
梵萱側坐在滿是陽光灑落的窗欞邊,听著提諾的指示,擺出最適合春天的柔媚笑容,不停地對著鏡頭施展她的個人魅力。「OK!拉下窗子,萱萱向外望,好像在等待什麼人或是在期待什麼事的樣子。」提諾的指示再度傳來,工作人員也趁著這個場景轉換的片刻,一擁而上地關窗、為她補妝。
梵萱今天的心情其實有點不安,她心中一直想著關于這間屋子主人的事情,但是基于一個模特兒的專業,她要求自己在拍照時別去想這些事。
待一切就緒,工作人員都消失到鏡頭之外,梵萱雙手搭上窗欞,將視線望向窗外。怎麼會這樣!她……沒看錯吧?剛才跳水的那個人是……「柳宿!」
梵萱的驚叫讓所有在場的眾人嚇了一跳。
她顧不得眾人錯愕的目光,撩起長長的裙擺就沖下扶梯。「萱萱?」
梵萱甚至沒有搭理在門口踫上的梵遙和羽棠,她一口氣沖到游泳池邊,直瞪著正在享用餐點的雲邦四女。
「果然是你們,陰魂不散的家伙!」梵萱的聲音引起了四人的注意。「嘖嘖,瞧瞧你說的是哪門子的話啊!」柳宿冷靜的靠向椅背,「這里是小潔的家,陰魂不散的是你才對吧?說,你在這里做什麼?」聶小潔用餐巾拭了拭嘴,好整以暇地望著梵萱。
梵遙和羽棠接著也趕到。「是你們!」「唷,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差點就忘了還有你的存在,可憐的新郎,現在還單身嗎?」柳宿一臉同情地道。
「虧你還敢提起這件事,還不都是你們……」梵萱的聲音被隨後跟上來的提諾打斷。
「洛妮!」提諾喜出望外地對著柳宿喊道。
「提諾!」柳宿不敢置信地自椅子上站起身。
而更加不敢置信的是在場的其他人。
法國名服裝設計師竟然會認識柳宿?梵萱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喔,洛妮親親,我好想你。」提諾張開雙臂跑向柳宿。「喔,提諾小壞壞,人家也好想你。」柳宿學起提諾夸張的叫法,看得聶小潔、邵蕾和湘織的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就這樣盯著他們倆,就在游泳池畔,提諾和柳宿接觸的一瞬間,眼看提諾的雙臂就要圈上柳宿的當兒,柳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拉住提諾的右臂,然後身手矯健的一個旋身——一記完美的過肩摔畫面瞬間在眾人眼前閃過,不小心在這時眨眼的人,就沒有福氣看見法國著名服裝設計師提諾飛向游泳池里的世紀鏡頭。
天!提諾先生……梵萱認為自己就要昏倒了。
湘織則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雖然對那位外國先生很抱歉,但,這才像柳宿!
豪華的長餐桌上,端放著一道道令人食指大動的法國道地佳肴。
「提諾先生,我先為今早發生的事代替柳宿向你道歉。」聶小潔優雅地舉起酒杯。
提諾趕忙舉起酒杯,歉笑道︰「讓女士敬我酒、真是過意不去,你們叫我名字即可。」提諾率先啜了一口,繼而又道︰「其實聶小姐不必如此……」
「對呀,小潔,你不知道,他最喜歡我這樣對他了。」這家伙竟遠從法國跑到台灣來讓她修理,這不是欠打是什麼?
「宿,別這樣說嘛!」邵蕾看向一臉尷尬的提諾,忍不住要替他說話。不為別的,就為了他是二十八歲的英俊年輕法國名服裝設計師。
「邵蕾,你別責怪洛妮。其實,我早已經習慣洛妮這樣子了。」
提諾的話讓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梵萱更是為提諾在她心目中的大師形象的逝去而哀悼。
柳宿則是一副「看吧,我早就告訴你們了」的表情。
「我愛洛妮,所以追求她,洛妮不愛我,所以拒絕我,這是很正常的事啊!只不過我有一年沒見到洛妮,今早見到她,一時之間被興奮沖昏了頭,忘了洛妮還沒接受我的事實,才會情不自禁地跑向洛妮……」提諾低垂下頭,「我真傻,洛妮早就警告過我,一定得和她保持兩公尺以上的安全距離,我怎麼會忘了這件事呢?」
看著提諾可憐的失意樣,所有人責備的目光全都砸向柳宿。
「干嘛這樣看我,我又……」又沒有強迫他讓我打!面對眾多凌厲的目光,後面的話柳宿只好往肚里吞。
這情況著責詭異得可以,羽棠心想,恐怕連月老看了都會搖頭吧!
「既然提諾都這麼坦白,我也不該落于人後。」一個晚上沒開口的梵遙,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道︰「小潔,嫁給我吧!」
「鏘」一聲,梵萱手中的刀叉掉落在瓷盤上。
眾人的視線由梵遙轉向聶小潔。
聶小潔向來冷若冰霜的臉蛋上出現兩秒鐘的錯愕、然後她慢條斯理的以餐巾拭了下嘴角,優雅地站起身。
「我吃飽了。」然後仿若沒發生過任何事般的離席。
不知情的提諾同情地拍了拍梵遙的肩;而梵遙看著聶小潔離去的背影,反倒是興味盎然地勾起一抹淺笑。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梵遙簡直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地黏在聶小潔身邊。在她和雲邦另外三人吃早餐的時候,他會拖來一張椅子擠到她身邊,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在她離開餐桌的時候,他會跟在她身邊,求她嫁給他。
如果她將自己關進房間里,他就會坐在她房門口等她;如果她改變主意要在房間里用餐,他會自願替她送飯;甚至到了晚上,梵遙還會由門縫底下塞進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好好睡,明天一早醒來一定要答應我的求婚喲!
聶小潔甩不開他,只好當作沒看見他似的,任由他在自己身邊打轉。
但令她不解的是,她這樣冰冷的對待他,他卻仍舊每天興高采烈的出現在她眼前,甜著張臉向她求婚。她想,他是不是那天沒結成婚,腦筋秀逗了。他們不過才認識沒多久而已啊!
「小潔早!」一大束鮮紅色的玫瑰突然出現在聶小潔的眼前,接著入耳的是梵遙的聲音︰「今天願不願意答應我的求婚呢?我特地帶了一大束紅玫瑰來送你耶!
你看,它們開得多好,和你多麼搭配。」事實上,瞎子都看得出來,代表熱情的紅玫瑰和比南極冰山還冷冽的聶小潔是多麼的不搭。
而梵遙之所以會選擇紅玫瑰,不是因為他笨,而是另有所圖。
看著聶小潔已然有些發青的臉色,梵遙不禁喜上心頭。
快呀!開口說你不喜歡紅玫瑰,開口和我說話呀!
別再無視于我的存在。
「梵遙,你瞎啦?白痴都知道不該送小潔紅玫瑰。」柳宿忍不住罵道。
既然柳宿先她一步替她出了這口氣,聶小潔便忍住要罵人的沖動,又回復梵遙出現之前的一派優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