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品倫已有些意識不清,他對于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一個局面並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有一件事自己非提不可。
「還有一件事……」他任由契佐王攙著前進,努力地撐著微合的雙眼,讓自己保有一絲清醒。「契芙……把契芙嫁給我……」
隨著肩上攙著的手臂癱軟,契佐敏捷地扶住了正要倒下的薛品倫。
「臭小子,你的要求可還真過分啊!」契佐王笑道。
或許,他該好好地正視這小子的請求?畢竟芙兒她……
嗯,先看看他日後的表現再說。
第6章(1)
「可惡的小子,真是大膽,竟然讓我這個威嚴的王臉腫成這個樣子!」
昨天夜里他沒發覺,今早一照鏡子才發現大事不妙,契佐王擰起眉,「這樣子教我怎麼出去見人嘛!」
契佐對著鏡子左照右瞧,不管由哪個角度看,他那青了一大片的左臉看起來都很好笑。
「混蛋,簡直混蛋!」不管怎麼遮掩,他就是遮不住臉上的那一塊青紫。
「王,池大夫來了。」巧焰的聲音由房門外傳來。
契佐王彷佛是看到救星般,想也不想地便起身去開門。
「池大夫,你來得正好……」直到面對房門外兩雙圓睜的眸子,契佐才想起了要用手遮住左臉頰。但是,已經太遲了……
巧焰率先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跟在她身後的池賓也是忍得老淚直流。
「混蛋,簡直混蛋!」契佐的口頭禪又冒了出來。「不許笑了,這是我昨晚睡覺翻身時撞到床柱受傷的,巧焰,還不快去照顧公主!」
「是。」要她不笑真的很困難,所以她干脆走遠一點再笑好了。
等巧焰一走,契佐趕忙將池賓拉入房內,關好房門。「哎喲,真是疼死我了!池老,你快來幫我看看,我一說話,整張臉都會抽痛呢!」契佐痛苦地叫出聲。
池賓好笑的幫他檢視傷口,心里一面笑道︰會痛還這麼多話!
「不過就是瘀血而已嘛!」對于這個小他幾歲的老友,池賓有時候很是拿他沒轍。
「什麼叫做『不過是瘀血』?你沒瞧見我痛得厲害嗎?」
池賓轉身自藥箱里拿出一小瓶紅花藥酒,一邊還不忘取笑他︰「那得看你昨晚床柱撞得有多大力了。」
照契佐的傷勢和他對契佐硬朗的身體了解看來,那張木頭床就算讓他撞斷了四根床柱,他也不致傷得如此,所以他壓根兒不相信契佐方才編出來的那個可笑至極的理由。
「好吧,我自己招了總行了吧!」契佐不甘願地坦承︰「昨晚有人趁我不備,給了我一拳……」
「哦?是誰這麼大膽呀?」
契佐冷哼了一聲,「還不就是那小子,我只不過是跟他開了一點小小的玩笑,將他關了七天,沒想到他卻這麼禁不起考驗。」契佐故意扭曲事實。
他很清楚薛品倫向他出手的原因是為了契芙,但是,要他承認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他是打死也不會這麼做的。
「這幾天你要是怕大家笑的話,就暫時別出門了,我會早晚來為你上一次藥,沒事的話就多休息吧!」池賓收拾著藥箱。
「芙兒……她沒事吧?」契佐沒有抬頭,只是訥訥地出聲問道。
池賓停下正要跨出門的腳步。「公主很好。」
「那……」
「王還有什麼事嗎?」池賓的手已搭上門閂。
「不……沒……」
「薛公子也無礙。」等他問出口,天都要黑了,池賓覺得還是自己說比較快。
「誰……誰說我關心那小子來著的啊?」
「是,池賓多事,王歇息吧!」老友的個性他比誰都清楚不過了,面惡心善、標準的老頑童一個是他的最佳寫照。池賓帶著微笑走出了房門。
契佐吁了口氣。呼,幸好那小子無礙,否則,他的芙兒可能就再也不理他了!
哀著熱燙的左頰,契佐覺得自己這一拳真是挨得罪有應得,不過,有多久沒人對他施以拳頭了?讓他的警覺心喪失了大半,所以才會讓那小子軟綿綿的一拳給得逞。
看來他得趁那小子恢復體力之前好好的鍛鏈自己一下,將來也才好向他討這一拳之仇。
***
這日的練習場上,黃沙還是一如往日般的讓狂風卷地而起,但是卻不見向來的烈陽。取而代之的,是密布滿天的厚重雲層。看來,時節已進入了「雨季」了。
言在漠北地方所謂的「雨季」,並不是指會有雨水降下,而是指比往常更涼爽潮濕的氣候。
情因空氣較以往潮濕,所以此刻練習場上的士兵們已是個個汗流浹背。但卻沒有人敢稍事歇息,只因今日領兵訓練的,正是厥耶國的一國之首——契佐王。
小「步兵加快速度,騎兵也拉好你們的馬,不要亂成一團!」契佐中氣十足地命令道,一點也不像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
說「精神點,喊出聲!」
獨「殺——」
家「呼、哈、呼、哈……」
「契佐王。」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契佐回過頭。
只見穿戴著整齊厥耶服飾,看上去精神抖擻的薛品倫正昂然立在契佐身後。
契佐贊賞的掃視了薛品倫一眼,旋即翻身下馬。「你的身體可痊愈得真快呀!看來只關你個七天還不足以把你撂倒。」契佐又開始不服輸地耍起嘴皮子來了。
「王過獎了,王臉上的傷好得也挺快的。看來只用了兩成力還不足以在王身上留下任何痕跡。」薛品倫也毫不畏懼地回他一記。
這小子……嗆得他渾身的血脈都為之僨張!「兩成?你真是太小看本王了!」
「喔?是嗎?」經過上次的大牢事件,薛品倫漸漸體認到契佐王不過是一個心直口快、直線思考的老頑童罷了,基本上,只要對了他的胃口,自己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而說到要捕捉老人家的心理,那麼他這個念了十多年書的學生可是個中好手!
「小子,別瞧不起我這個老頭兒呀,倒是你,你的傷養好了沒?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向你討回上次的那一拳之仇喲!」契佐習慣性地搓著下巴賊笑。
他可是好久沒有機會大展身手了呢!要不是因為挨了這小子一拳,也不會激起他「重拾當年勇」的決心。
「要較量我隨時奉陪,只不過……」薛品倫故意吊契佐的胃口。
「不過什麼?」
丙不其然,老人家的好奇心都特別重。「不過我記得王還欠我一樣東西。」
「欠你東西?怎麼可能?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了?」契佐完全被薛品倫牽著鼻子走。
「有,一定有,八成是您老人家貴人多忘事,將這事兒給忘了,您再仔細想想。」薛品倫慫恿道。
看薛品倫百般肯定的模樣,契佐王只好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我肯定沒有。只有你欠我一拳,我沒有欠你任何東西。」他肯定的道。
「如果當真有呢?」
「那我就把那東西送給你。」契佐心直口快,殊不知他這樣正是著了薛品倫的道。
薛品倫听見他這麼一說,趕忙跪下來大聲叩謝道︰「多謝岳父大人成全!」
這下子可引得整個練習場上的士兵們都聚精會神地望向他們這一邊了。
契佐王當下也錯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臭小子,你這是在干嘛?佔我便宜嗎?」他彎在薛品倫耳邊細聲道。
薛品倫佯裝一臉無辜地抬起臉,「岳父大人剛才不是已經應允了我和契芙的婚事了嗎?」
「我哪有?」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把芙兒給許配出去!
「可是,我確定我在幾天前就已經向岳父大人提過親了呀,而岳父大人欠我的回答,剛剛不也挺大方的應允了嗎?難道說一國之君說話可以不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