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裔順勢道︰「應該的、應該的,多日不見,我還真有點不習慣,總覺得若有所失啊。」
多日不見?鏤月一听,差點忍俊不住。「如果我記得沒錯,三天前我們才見過面呀。」
換句話說,三天前他才來「打擾」過她。
「話不能這麼說。」翟裔繞到鏤月身邊,向她表明心跡,「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和月姑娘三日不見,簡直恍如隔世呀!」
「是嗎?」真是越說越夸張了。
鏤月回到桌邊坐下,拿起醫書繼續觀看,故意不搭理他,想讓他知難而退,偏偏他臉皮厚得很,又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
「兩天不見月姑娘,仿佛做什麼事都不起勁,但現在得以相見,便覺得精神又回來了,而且,幾天不見,月姑娘好像又更美了些……」翟裔垂涎的瞅著鏤月。
如此佳人若能佔為已有,這輩子堪稱無憾了。
「翟公子這般稱贊,鏤月實在不敢當。」鏤月一邊回應著,一邊苦思該如何擺月兌他的糾纏。
再讓他說下去,恐怕沒完沒了!
「月姑娘,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不用了。」鏤月月兌口回絕道。「無功不受祿,無緣無故的,怎能接受翟公子的饋贈?」
「唉,這麼說就不對了。」翟裔挑起一道眉,不以為然的反駁道︰「朋友之間,何必這麼拘禮呢,再說,這是我的一番心意,月姑娘怎麼忍心拒絕?」
說完,他徑自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簪來。
「你瞧,這玉簪是不是很美?」
「是很美,可是我——」鏤月話還沒說完,又讓翟裔打斷。
「如果戴在月姑娘頭上,肯定更美,不如讓我為月姑娘戴上?」他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鏤月連忙擱下醫書,搖手道︰「真的不用了……」
翟裔一本正經的糾正她,「唉,女為悅己者容呀!」
鏤月一听,簡直啼笑皆非。
她根本不喜歡他,哪兒來的女為悅己者容?
「翟公子,我想你誤會了……」
「不,正好相反,是月姑娘太客氣也太見外了。」
翟裔不顧鏤月的委婉推拒,執意要替她戴上玉簪,就在此時,一顆藥丹自屋中某處疾射而出,不偏不倚打中他的額頭。
「哎喲!」翟裔痛喊一聲,伸手往額頭抹去,發現自己竟流血了,嚇得大驚失色。
「公子,你……你沒事吧?」那奴僕湊上前來,見翟裔受傷了,嚇得慌了手腳,連忙轉向鏤月道︰「鏤大夫,你快替我們家公子止血啊。」
「呃,好。」事出突然,鏤月一時也愣在當場。
經對方這麼一提醒,她才回過神來,立刻要去取傷藥,不料,一道低沉的聲音冷冷響起。
「不準去。」
驚魂甫定的翟裔一听,不禁勃然大怒,氣憤的道︰「什麼人躲在那里?有種就出來!」
但他話聲方落,連續兩顆丹藥疾射而出,分別打中了他的左右膝蓋,他吃痛之余,立刻跪了下來。
「注意你的語氣。」那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多了一絲警告意味。
「啊……」翟裔氣焰一消,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有些驚恐的瞧向聲音的發源處,卻不見半個人影。
棒空傷人?真是太詭異了!
鏤月明白是炎熾為她解圍,心中一寬,見翟裔十足狼狽的模樣,反倒同情起他來,但為了避免他日後繼續糾纏不清,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軟。
腦中靈光一閃,她決定將計就計,配合著炎熾演戲。
于是,她輕咳兩聲,故意朝內室說︰「‘師父’,翟公子沒有惡意,請您手下留情。」
炎熾在屋內听見,扯唇一笑,暫時沒出聲。他心想,這小妮子倒聰明,懂得順勢而為。
「師父?」
「哼。」
「月姑娘……」翟裔一臉疑問的瞅著鏤月,實在搞不清楚狀況。
他來了這麼多次,怎麼從沒見過鏤月的師父?
鏤月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要他別多問,又繼續向內喊話,「師父,是不是我們只顧著說話,吵到您了?」
「哼。」
「徒兒向師父賠不是,請師父別生氣。」
「看心情。」
「啊。」鏤月煞有介事的嘆了一口氣,那柳眉輕綰,水眸含愁的模樣,瞧得翟裔快心疼死了。
「月姑娘,你師父他……」
「我能處理的,翟公子不用擔心。」
所謂見好就收,眼看翟裔被誑得一愣一愣的,鏤月迅速取來一瓶傷藥給他,同時佯裝一臉沉重的表情,「翟公子,我師父性子古怪,反復無常,這一生氣,不知道何月何日才會氣消,短時間內,你還是別來找我了,否則要是連累你遭受池魚之殃,我可過意不去。」
「這……」翟裔低頭苦思,著實為難。要他短時間內別來找她,教他怎麼忍住滿月復相思之情?
可是,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師父又好像很不好惹,唉,苦惱苦惱,真苦惱啊!
「翟公子,這傷藥你拿回去,每日涂抹傷處三次,傷口很快就會痊愈了。好了,我得進去向師父賠罪了,你快走吧!」
「月姑娘……」翟裔瞧著她,真是依依不舍,欲走還留。
此時一別,何日再相見?
突然,屋內又有聲音傳出。
「還不走,是嫌我出手不夠重?」
語畢,又是一顆丹藥疾射而來,擦過翟裔的臉龐,重重的嵌入門板上。
「我走、我走。」翟裔這一驚非同小可,顧不得再與鏤月道別,逃命似的轉身就跑了。
若為生命故,美人亦可拋呀!
第五章
好不容易送走翟裔,鏤月總算松了一口氣,起碼一兩個月內,他不會再來糾纏不清了。
為此,她當然得向炎熾親口致謝一番,但她到客房、灶房皆尋不到他,便知道他又到她房里去了。
「沒我的允許,你別隨意進來行不行?」果然,她在自個兒的房里見到他高大倨傲的身影。
心中一惱,她頓時打消向他道謝的念頭。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已經侵犯到他人隱私了嗎?
炎熾抬眸睨她,非但不覺理虧,調侃意味還十足濃厚,「對救命恩人,是這種語氣嗎?」
「這是兩回事。」鏤月不以為然的反駁,徑自到桌邊坐下,「再說要是讓人瞧見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听你的意思,是怕我損了你的名譽?」
鏤月沒答他,等同默認。
畢田李下,難道不該避嫌?
「你別忘了,方才我拿什麼當暗器。」
「丹藥呀!」她月兌口回答,這才想起個中關聯。
除了前廳外,只有她的房里放置丹藥,他要是不來她房里,怎麼用丹藥當暗器教訓翟裔?
看來,是她錯怪他了。
可是,瞧他一臉驕狂恣肆的模樣,真是一點都不懂得謙虛,實在要有人挫挫他的銳氣才行。
于是她改變心意,和他算起賬來。
「要不是你替我解了圍,我還要你賠我那四顆藥丹呢。」
「哦?」原來小妮子也會恩將仇報。「四顆藥丹換幾個月的平靜,不劃算?」
鏤月昂起螓首,故作淡然。「勉勉強強。」
炎熾微微一哂,饒有興致的瞧著她,「想過河拆橋?別忘了你剛剛喊我‘師父’。」
「少自抬身價了。」那只不過是她情急之下想出來的權宜之計罷了,哪能算數。
「我不夠格?」
「你又不懂醫術。」
「我指的是武術方面。」
鏤月回想他方才精湛的表現,頷首承認,「你的武功確實挺厲害的。」
炎熾毫不謙虛的接口道︰「你可知在太湖一帶,我自稱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
「夸口。」鏤月側首睇他,半信半疑的。
「不然,水茉晨何必處心積慮的找我?」還不是怕他毒勢一旦痊愈,四溟幫便永無寧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