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焱听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對了,何叔說妳身子太差了,容易暈眩,等會兒我拿幾盒高麗參給妳,妳拿回去熬雞湯喝,把身子養好,听到沒?」他不想她暈倒的事再發生第二次了。
妘芸一听,立刻搖頭拒絕,「這怎麼成?我不能拿──」
「為什麼不能拿?」冰焱不等地把話說完,便打斷她的話,「妳不把身子養好,怎麼有精神作畫?」
「我……」她不是存心辜負他的好意,而是受之有愧呀!她已欠他太多,怎能再接受他的饋贈?
「對我這麼見外?」兄她進退兩難的模樣,冰焱心中泛起一股挫敗感。
他對她的關心,難道只被當作是一種負擔?
「不是、不是。」妘芸見他又蹙起了眉,心里竟覺得不舍,趕忙道︰「冰公子,你別誤會,我絕對沒那個意思!」
「那便收下。」
「我……好吧。」再拒絕他的話,他肯定又會生氣,「冰公子,謝謝你。」除了一聲謝謝,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激。
「妳太多禮了。」冰焱氣她總是將謝字掛在嘴邊,故意板起臉說話。「冰公子這個稱呼,听起來一樣見外。」
他要的,不是她的感激呀!
「冰公子,我沒有……」
「左一句冰公子,右一句冰公子的,還說沒那個意思?」冰焱得理不饒人,執意戲弄紅顏。
「冰公子是尊稱,我打從心里沒把你當外人看的。」
「是嗎?」他別過臉去,故意不理會她那楚楚可憐的神情。
「是的、是的!」唯恐他不信,她且扯著他的衣袖不放。「整個絕代鎮,除了我爹娘,就屬你待我最好了,可感激你之余,我卻不知道怎麼報答你呀!下輩子我作牛作媽,補償你的……」
「用不著下輩子。」冰焱側過頭來,不著邊際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教人听了一頭霧水。
「什麼意思?」妘芸迎向他的目光,不解他深淺的瞳眸中,那抹狂放的笑意所為何來。
冰焱握住她的手,笑容一斂,神情轉為認真,「做我的侍兒。」
「啊?」他是認真還是說笑?
妘芸震驚之余,忘了抽回一雙柔荑。
「妳不是想報答我嗎?」冰焱凝視著她,重復方才的語意,「那就做我一個月的侍兒。」
一個月,不長、不久、不算過分。
何況他也是為了她才做了這個決定的,因為唯有這樣,才能確保她不受任何委屈和傷害,而他也正好可以利用這一個月的時間來了解妘家衰敗得如此之快的原因,幫助妘家重新振作起來。
再說,世人大者是嫌貧愛富的,只要妘家能恢復當年的光景,誰還能否定妘芸?誰還敢再說她是絕代楣女?恐怕上門提親說媒都來不及吧!
但妘芸沉默了半晌,卻道︰「我……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
「因為……」妘芸垂下螓首,語帶一絲哽咽,「我娘要是知道了,會很傷心的。」她在街頭賣畫已經夠讓她娘擔憂的了,要是她再入冰家為婢,教她娘怎生承受?
冰焱听了,嘴角一揚,忍不住笑了。「妳放心,我不是要妳日夜伺候著我,妳只要白日隨侍在旁,入夜便可回去。」
「真的嗎?」
「真的。」要地做侍兒,不過是為了留她在身旁的借口罷了。
「唔……」既然如此,她倒可以考慮考慮。
冰焱見她似乎還有些顧慮,索性再加一項保證,「這事純屬妳我之間的約定,沒第三者知道。」
妘芸听了,心中一寬,這才點頭應允,「好,一言為定。」或許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償還他的恩情吧。
瞧她首肯,冰焱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但發現她服藥之後,神色依然不佳,忍不住又皺起眉來。
「妳先歇著吧,我已經吩咐廚房炖了參雞湯,吃過再回去。」
「遵命。」她朝他眨眨眼,笑他一約定完便擺起主子的架式,但她還是听話的躺回床上,又讓他替她蓋好被子。
因為現在他是主,她是婢了,不管他說什麼,她都得听的,盡避再怎麼傻的人也感受得到冰焱那深邃眸中若隱若現的情意。
他對她的好,非關施舍,更不是同情,而是真心的付出。
只是,她妘芸不但一無所有。還得負擔家里的生計,她能一晌貪歡嗎?她又敢愛上冰焱嗎?
☆☆☆
暝色降臨,停雲浮臨,又是一日將盡。
一挺拔、一縴弱的身影自冰家大門走出,立刻教落日余暉照出了一對交錯重迭的影子。
「冰公子,我自個兒回去便行了。」妘芸跟在冰焱身後,輕若呢喃的說道。
他是主子,她是侍兒呀,哪有主子護送侍兒回去的道理?
「不行。」冰焱遑放慢腳步讓她跟上,邊否決她的提議。
耙情這小妮子膽大包天,不怕像她這樣柔弱的女子獨自提著十盒高麗參上路,會遇上搶匪?
妘芸沒冰焱那樣縝密的心思,直覺反問道︰「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不放心。」難道非要他一個字一個字挑明了,她才能明白他的心意嗎?
「喔!」妘芸一听見冰焱這般清楚明確的答案,無話可說之余,一抹嫣紅飛上粉女敕的雙頰。
唔,她覺得自己真是問了個笨問題。
心緒翻飛之際,她又听見冰焱開了口。
「以後別再叫我冰公子了。」
「啊?」那要怎麼稱呼?
「少……少爺……」她生澀的喊了一聲,不順口也就罷了,連她自個兒听了都覺得別扭。
而冰焱立刻搖了搖頭,喟嘆一聲,還蹙起了雙眉,「也不需要喚我少爺,叫我冰焱就行了。」雖說彼此約定好他是主,她是侍兒,她也不必真的這麼拘于禮節吧?
真是個單純的傻丫頭啊!
冰焱……妘芸在心底念著他的名字,卻羞于輕喚出口。
大概只有像他這樣特立獨行的主子,才會既幫侍兒提東西,又要待兒直呼他的名字的吧,真是怪人。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
冰焱沒忽略她唇畔漾起的一抹笑意,瞬間心醉于她巧笑情兮的娟秀容顏,只不過,他更想知道她究竟是為何而笑。
妘芸笑意未歇的瞅了他一眼,「我笑啊,沒看過像妳這樣的主子。」
「怎樣的?」他在她心中是怎樣的?
「怪。」她故意心口不一。
「怪?」
因為在意她的看法,冰焱愣一了一愣,反而沒注意到她眸子里的一抹戲謔。
「騙你的。」瞧他信以為其的模樣,妘芸反而有些內疚起來了。「其實你一點也不是……很與眾不同的。」
「哦?」原來天真善良的小妮子也會說話誑人。「怎樣與眾不同?」是個性上、作風上、態度上還是用情上與眾不同?
「各方面都與眾不同,你對我的好,我一輩子記在心里。」就算貧富懸殊、就算尊異,曾經擁有她便心滿意足了。
「那好,我吩咐的話,妳也一定會听了?」盡避冰焱听得動容,表面上,仍是一副的模樣。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借機讓這小妮子乖乖听話,而不是老是怕麻煩他、怕虧欠他而百般婉拒他的好意。
妘芸揚起小巧的下巴,一派天真的應道︰「你是主子,你說的話,我當然得照做了。」
「很好。」冰焱一听,滿意的點點頭,毫不客氣的開始諄諄告誡,「這幾天妳得乖乖在家休息,不許胡思亂想。也不許外出,知道嗎?」
「這……好吧。」要她不胡思亂想實在有點困難,但既然冰焱這麼大方的放她幾天假,她說什麼也要答應。
「再來,告訴我你家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