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東陵伸手一攬,將她摟進懷里。「我已答應梧桐老叟上坐忘齋找他,怎可失約?何況,還有什麼比你的事更重要?」
是呵!還有什麼比段司雨在東陵的心中重要?還有什麼能比段司雨在東陵的心中更重要?
約莫晌午時候,東陵和段司雨來到了近山頂之處。
「終于到了。」
眼見坐忘齋就在眼前,段司雨欣然將一路上的疲憊拋于腦後。
「前有古木干霄、後有岩洞幾重,好個幽雅住處。」東陵將坐忘齋前前後後地瞧了一遍,贊道。
「嗯,雖然冷了點,景色卻極佳喲!」
兩人正討論著,梧桐老叟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
「兩個娃兒真是有眼光,快進來吧!」
東陵和段司雨相視一笑,一同走了進去。
進得屋內,只見梧桐老叟正坐在蒲團之上笑嘻嘻地瞧著他們,屋中一角放了些爐器,正冒著煙,似乎在煉什麼神丹妙藥。
「娃兒,你們瞧。」梧桐老叟說完,取出一管光潤如玉、碧綠如波的竹簫,獻寶似的遞給段司雨。
「好漂亮。」段司雨輕撫著手中的竹簫,喜愛得不得了。
梧桐老叟听了,得意的持續直笑。「我梧桐老叟做的簫和笛,可是人人稱贊、人人想要。」
「賣不賣?」段司雨試探的問。
「不賣。」梧桐老叟立刻搖搖頭。
段司雨不死心,又問︰「那送不送人?」
「看情況。」
東陵瞅了那管竹簫一眼,說道︰「這竹簫的材質、色澤和長度倒和白捍的簫有些相似。」
「何止相似?白捍的簫就是從我這里偷走的。」一提到白捍,梧桐老叟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段司雨和東陵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明白,白捍和梧桐老叟的梁子原來是這麼結下的。
「那為什麼不找他要回來呢?」她撿了個蒲團坐了下來,好奇的問。
「我已經找了他三次啦!可是每次去找他,他都外出押鏢不在,真不知道是借口還是我運氣不好。」梧桐老叟氣呼呼的說道。
想起這件事,他余怒未息。
「哎呀!大人有大量,你何必和他計較呢?」段司雨勾唇一笑,恭維了梧桐老叟一句。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不過似乎太便宜白捍那小子了。
「對了,昨天我們問你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這麼嘛……」
梧桐老叟考慮了一夜,還未作出決定,仍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
段司雨見狀,柳眉一蹙,忍不住慫恿他道︰「你要是肯放棄和白捍之間的恩怨,我除了不將你勝之不武的事情說出來,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真的?」梧桐老叟听了,有些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段司雨說完,縴指一比、指著東陵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梧桐老叟偏著頭,打量了一下東陵。「你的未婚夫?」
「又在胡說八道。」段司雨含羞帶怒的橫了梧桐老叟一眼。
東陵濃眉一揚,索性自我介紹。「在下似水堂堂主。」
接著,他將麟鳳門的來歷和麟鳳門和清水、似水、碧水三堂之間的關系,簡單的向梧桐老叟說了一遍。
「原來你和白捍是自家人,難怪你們會替他說話,要我放棄和他之間的恩怨。」梧桐老叟哼了一聲,自以為明白了個中緣由,神色十分不悅。
「喂喂喂,你可別亂說,事情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段司雨見梧桐老叟誤會了,趕忙替東陵澄清。「人家可是看中了你武功好、反應快,人又聰明,想把似水堂堂主這個位置讓給你呢!」
「是嗎?」梧桐老叟眼楮一亮,被段司雨的話捧得心里飄飄然,但他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冷淡的模樣。
段司雨捕捉到梧桐老叟的眼里那一閃而過的欣喜目光,立刻又開始扇風點火。
「想想看,以後你若是成了似水堂堂主,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豪華宅子,多令人羨慕呀!再說,屆時你要找白捍的碴,可是易如反掌,再也不怕找不到人了。」
「嗯……」梧桐老叟一邊听著,一邊認真的考慮了起來。
段司雨見梧桐老叟已然心動,又說道︰「像你這種武林高手,要是埋沒在這深山里,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沒錯、沒錯,娃兒說得有道理。」梧桐老叟被段司雨捧上了天,笑得合不攏嘴。
考慮了半天,他終于頷首道︰「好吧!白捍偷走我的寶簫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那太好了。」段司雨見梧桐老叟終于點頭答應,欣喜不已。
因為這麼一來,她不但能順利取回無儔,連接替東陵擔任似水堂堂主一職的人選也有著落了。
「兩天後,請你移駕似水堂。」東陵一邊拉段司雨起身,一邊說道。之所以約兩天後,是因為他還需征求竇鷹的同意。
「沒問題!」這一回,梧桐老叟可是干脆的應允了。
「兩天後見了。」段司雨和東陵揮手向梧桐老叟道別後,立刻轉身離開坐忘齋。
夜晚將至,他們得趕緊前往約定地,向白捍討回無儔呀!
第八章
夜色降臨玉龍山,千山萬水盡皆默默無語地披上一襲黯淡外衣。
段司雨和東陵並肩立于山崖邊,瞧著迷蒙夜色、賞著照照星光,等待白捍到來。
「東陵,我忘了把這管簫還給梧桐老叟。」她朝他輕吐靈舌,愛不釋手的撫弄著手中的竹簫。
「你是有意,還是無心?」東陵調侃了她一句。
「討厭。」段司雨嬌嗔道。「人家當然是無心的,因為听到梧桐老叟答應不追究和白捍之間的恩怨,太高興了嘛!」
東陵听了,微微一笑表示相信她的話,他當然是知道她的。
「改天梧桐老叟大駕光臨似水堂,再還給他。」
「呵!誰說要還他了?」段司雨挑起秀眉,眸子里蕩漾著慧黠光彩。
「嗯?」東陵一時想不通她的話中之意。
「哪,等我們再跟梧桐老叟見面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屆時我和這管竹簫已經有了感情,怎還舍得還他?」段司雨說得振振有辭。
東陵搖搖頭,說道︰「到底是他的東西。」
「沒關系,總能說服他的。」她將螓首輕靠在他肩膀上,又說︰「東陵,你會不會吹簫?吹給我听好不好?」
東陵微一頷首,正要說話,一陣輕飄飄的簫聲傳了過來。
不像之前听過的,似游子羈旅他鄉的愁思、似女子窗前凝望的惆悵、似夢斷情仇糾葛的迷惘,幽怨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似怨婦夜泣訴良人不歸,似滄海月明鮫人落淚,簫音輕泄盡是哀慟欲絕,揉合催人落淚的勾魂攝魄。
東陵貼近段司雨,說道︰「白捍來了。」
隨著簫聲的倏然中止,一道身影由遠而近奔了過來,落在他們兩人面前,正是清水堂堂主白捍。
段司雨瞅了白捍一眼,故意道︰「清水堂還好嗎?」
那日她大鬧清水堂的事,想必至今他還懷恨在心才是。
「不勞費心。」白捍淡淡回了一句,明顯不想再提這件事。
「反正清水堂那麼大,只是一間屋子重蓋而已,不要緊吧?」見白捍臉色不悅極了,段司雨就更不願放棄揶揄他的機會。
「你——」白捍听得忍不住變了臉色,眼里冒出了熒熒怒火,但他畢竟城府較深,立刻轉移了話題。「兩位答應我的事,辦到了嗎?」
段司雨嫣然一笑,回道︰「當然!由我和東陵親自出馬,還有什麼不能成的?」
「真的?」
東陵道︰「千真萬確。無儔呢?」
「這——」白捍支吾了一下,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