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放開黎恩,冷酷的對著另兩個男孩說︰「口袋掏出來。」
他們顫抖著把口袋翻開,皺成一團的紙鈔掉了出來;牧清撿起來看了幾眼,「這不是我的錢,拿回去!」
男孩們只覺得一頭霧水,卻不敢亂動。
「我叫你們拿走!」
兩個男孩抓過錢,一溜煙的跑走了;黎恩還站在那里急促的喘著氣,但在他的眼里,明顯流露出輕蔑的神情,他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垃圾倒了就出去,你還站在這里做什麼?滾出去!」沒有任何的道歉,只有冰冷的命令。
牧清走到窗邊,一抬手猛抽一個耳光,打得牧寧海重重的跌在碎石子地上。「廢物!就知道吃里扒外!」
牧寧海知道她犯了家規,爺爺最忌諱的就是家人的胳臂朝外彎,但是她不在乎。
黎恩是清白的,她保護了他。
她雖挨了打,可是她覺得很驕傲,因為黎恩不是小偷!
當她捂著發腫的臉孔進屋時,黎恩停在她面前似乎想跟她說話,她注意到他的眼楮是咖啡色的。
「這個給你。」她終于能把隻果香水送給他,手懸在半空時,他似乎有點猶豫,但還是伸手接了。「也許這樣,他們就不會再打你了。」
黎恩聳聳肩,把那瓶香水放進口袋,「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與眾不同的她──她叫作牧寧海。
「你為什麼不逃走?」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她覺得好難過,「逃到一個沒有人可以抓到你的地方,你跑得那麼快,連偉力哥哥都追不到你。」
對于她的疑問,黎恩沒有遲疑的給了答案,「我得照顧我媽。」
「那誰要照顧你?」
他又聳聳肩,露出那種讓她看了只覺得好難受的表情,「我自己會照顧我自己。」
牧寧海覺得心里好難受,再也忍不住的月兌口而出,「那我來照顧你!」
黎恩看著她,許久後,他笑了。
她望著他,有點傻氣的再次月兌口而出,「你會笑?我還一直以為你不會耶!」
他笑得眼楮彎彎的,可說話的語氣卻是正經、嚴肅得不得了,「你真是個傻瓜。」
一個全世界最好、最可愛的傻瓜。
嘟起嘴,她有點不甘心被他嘲笑是傻瓜,「我才不是呢!」
「痛嗎?」他指指她發紅的女敕頰,似乎想要踫踫她,最後還是把手伸到身後交握著,深怕他骯髒的手會弄髒她。
「當然痛呀!」她吐吐舌頭,帶著害怕的驚懼感,「爺爺很凶的。」
「不要怕。」他認真的說︰「我會保護你,我絕對不會讓他再打你,一定。」
「我不怕爺爺打我。」她勇敢的說︰「我跑得跟你一樣快,誰都踫不到我。」
然後她看到,他笑得跟那天的陽光一樣的燦爛。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牧寧海不斷的捶打著厚重的櫃門,黑暗讓她害怕得哭了。
為了報復她的告密行為,牧佑其和牧宇書拖著她的長辮子,將她拉到舊倉庫,塞進一個笨重的衣櫃里。
對他們來說,牧寧海不過是個小老婆的孩子,又是個女生,地位當然比他們還要低;在他們的認知里,欺負不如自己的人是應該的。
「你又要去打小報告了吧?不過你得先出來才行,哈哈!」
「小心衣櫃里的鬼喔!听說鬼最喜歡吃小女孩,尤其是愛告密的小女孩更好吃。」
「放我出去!」她害怕的全身發抖,心跳快得好像要死掉了。
她用力捶打著門,突然奇跡似的,有一道光線射進來,她還以為自己就要得救了,但听到的卻是他們的笑聲。
她感覺有個東西閃著火花被丟了進來,之後門又快速關上。
哩啪啦的爆炸聲和疼痛感讓她放聲尖叫,他們居然扔進一長串鞭炮來報復她的正義感。
「好痛呀!媽咪……好痛!救命呀……放我出去!扮哥、哥哥!」
「再放幾只老鼠進去陪她,一定會很好玩,哈哈哈哈哈!」
老鼠?不要、不要呀!
門又再度被打開,她尖叫著想逃出去,卻被兩只大手給推回來;她死命的掙扎著,突然听見有東西落地的聲響。
然後她看到黎恩就像只野牛似的沖過來,垃圾桶被他撞倒在地上滾,垃圾都掉出來了。
他一定是正要到旁邊的垃圾車倒垃圾,才會听見她的喊叫聲。
黎恩一頭撞在牧佑其的肚子上,凶惡的將他撞倒,再發狂似的往他的身上又踢又打,但這個優勢卻在牧宇書加入後有了轉變。
「放開他!放開他!」她哭叫著,無助的大喊,「快跑!黎恩,快跑呀……黎恩,快跑得遠遠的,讓他們追不到你!快跑呀!」
他們抓著黎恩打,當黎恩跌倒時還狠狠的踢他,血從他的眼楮和嘴巴里不斷流出來。
牧寧海撲到黎恩的身上試著想要保護他,還抓住一只掐著黎恩的手狠命的咬。
牧宇書痛得大叫,一拳往她的臉上打,她重重的往後摔進衣櫃里,之後她的頭又被重重的敲了一下,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跟著便昏了過去。
听到激烈的打斗和哭叫聲,僕人們趕忙跑過來,發現情況不是他們能控制的,立刻找了主人過來。
當牧寧海醒過來時,她是在一個香氛、柔軟的懷抱里。
「哦∼∼小海!小海!怎麼會這樣?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呀!」成雅用潔白的手帕按在她的臉上,暗紅的血不斷從她的鼻子里流出來。
「媽咪!」她哭著,帶著濃濃的鼻音,「好痛喔!我好痛喔……」
「媽咪知道!」成雅心疼的摟著她,「你爸爸一定會處罰他的,那個可惡的壞小子!哦∼∼我的寶貝,媽咪好心疼呀!」
牧寧海在母親的懷里轉頭尋找黎恩,看見他被大伯伯架住還不停奮力的掙扎著,他那漂亮的眼里閃爍著瘋狂且激動的神采,滿臉的血染紅了他的髒襯衫,而牧佑其與牧宇書正忙著告狀。
牧寧海的父親牧成仁已是氣得抓狂,「該死的雜種!你看看我女兒的臉,你打斷她的鼻梁了!報警了沒?快把這個骯髒的麻煩給弄走,我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我沒有!」黎恩的眼里冒火,他捂著胸口大聲控訴著,「我絕對不會傷害她!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我會保護她!」
牧宇書心虛的佯裝起來,趕緊大聲說︰「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還一拳往黎恩的肚子上打,讓黎恩彎下腰,不斷的喘氣。
牧寧海哭著大叫,「黎恩快跑呀!快跑得遠遠的,他們就打不到你啦……快跑呀!」
「小海,噓∼∼媽咪在這里,你別說話,不要再說話了!」
「但是黎恩沒有打我!是宇書哥哥打我,媽咪,叫他們停止、叫他們停止,叫黎恩快點跑,跑得遠遠的,叫他跑去一個沒有人會打他的地方,媽咪,你叫他跑呀!」
「不要這麼激動,寶貝,你在流血呀!讓爸爸他們去處理,你乖,救護車就要來了,你安靜的躺著不要動。」
「不是呀∼∼媽咪!」她急著想解釋一切,但是含糊的發音和哽咽的哭聲,沒人听得懂,「不是那個樣子的,是哥哥們把我關在櫃子里的,是黎恩他……」
可是沒有人對事實感興趣,就算知道真相,他們也會認為這全都是黎恩的錯。
在牧寧海被抬上救護車時,黎恩也被扔進警車,牧家人無情、冷血,只關心自家利益的性格表露無遺。
牧寧海躺在干淨的白色床單上,想到黎恩被關在髒兮兮的牢房里,她傷心得簡直無法停止哭泣。
她覺得好難受,就連斷掉的鼻子都沒有心里來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