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烈微皺了一下眉頭。他發誓,爹剛才看他的眼光,分明有股仇恨。接著,他甩了甩頭。他不該有這個想法,他們是父子,雖然從小不親,但,畢竟是血親,爹沒理由恨他,他看錯了。文左烈再度說服自己。
文老夫人露出慈詳的笑,「事情辦妥了?」
文左烈點了點頭,「女乃女乃,爹,孩兒有事稟告——」他停了下來,就近倒了兩盞茶,捧了上去。
老夫人接過了茶,文湖星只是示意要他放在桌上。
他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下個月,我不跟司徒晴成親了!」
老夫人一听,手一松,一盞荼全潑在地上。「左烈,這不是鬧著玩的,帖子都發出去了……司徒姑娘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沒有。」說的時候,他心里竟有一絲希望晴妹是個不貞的女子。
「那是為了什麼不娶人家?」文湖星出聲。他的聲音,給人一種冷漠無情的感覺。
「我對她沒有一點感情,娶她過門,雙方都是不幸的。」文左烈沉重地說。
「感情可以培養,晴兒只是驕縱了些,但我知道她對你可是一往情深。」老夫人勸說。說什麼她都不會讓這門親事沒了,司徒家的錢跟權,對封勝世家太有用了。
「女乃女乃,我喜歡的是別人,沒有多餘的感情可給她了。」
「你不會是想娶小雪?」老夫人臉上揚起了不悅,「真不知你這孩子看上她哪里?怎麼會喜歡一個沒有男人會看上眼的,該不會真如晴兒說的,她對你施了什麼法?」
「誰是小雪?」文湖星問。這個家,他才十幾天不在,好像就出了很多事。
「一個其貌不揚的丫環。」老夫人一針見血的說。
「荒唐!」文湖星斥責二她人呢?」
「我已經辭退她了。」嚴格說,是已經做掉她和她的家人了。
文左烈覺得有必要為小雪辯護,「爹,她是長得不好,可她心地很善良,女乃女乃,您不也很稱贊她?」雪個扮小雪的這十幾天里,不僅消除了女乃女乃對她的懷疑,更得到府里上下的喜愛,大家莫不說她是個好女孩,當然還是惋惜她丑陋的外表。
「我沒說她不好,可她就是連做侍妾都不行,她太丑了,傳出去會讓人笑話,反正她走了,不會回來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當初實在不該因一時嘴饞而收留那丑八怪。
「好,女乃女乃,我可以放棄她,但,我一定要娶佟雪個。」文左烈一口氣說完。
「佟雪個又是誰?」文湖星問。
「一個美得出奇的姑娘。」妾就是要像佟雪個這種美若天仙型的,才有資格和左烈同床共枕,生出幾個英俊的男娃和漂亮的女娃,將來男的娶千金小姐,女的嫁高官顯要,光耀門楣。這就是老夫人長久以來要幫孫子納妾的本意。
這回女乃女乃臉上可沒反對的神色。文左烈察顏觀色後說︰「女乃女乃,您是說好羅?」
老夫人滿布皺紋的臉上揚起了笑,「她,我就沒話說,進得了我家大門。」
「她是哪家的姑娘?」文湖星若有所思地問。他想不出臨淄有姓佟的?
「她不是本地的姑娘,外地來的,馬蘭村。」老夫人舒緩地說,「左烈,雪個家世如何?家里還有什麼人?」
馬蘭村!文湖星暗自心驚。那里是武岳陽隱居的地方……他們會不會有什麼關系?
「我沒問她這些。」文左烈想了一下,「我問過她要向她家誰提親,她說是師父,?也不知是男是女?」
「娘,她會武功?」文湖星不動聲色地問。
「她不會,不過,跟她一起來的姑娘,應該有練過,而且感覺上武功不弱。」
文湖星起疑了,「她們來臨淄做什麼?左烈,你知道嗎?還有,你怎麼認識她們?」
「她們在等人,我是在客棧遇見她們,那時正被五名男子包圍,想要輕薄她們,我出手解圍的。」他一五一十地說。
「另一個姑娘,武功不是很好嗎?」他懷疑她們布局,想藉此認識左烈。
「是我搶先出手,她還怪我雞婆。」文左烈解釋。
文湖星沉吟了起來,文左烈心里有些志下心,不知爹在想什麼?
「納妾的事,等你和司徒晴完婚後再說。」文湖星平淡冰冷的說。
「爹,我不是要納雪個做妾,我是要娶她為妻——」文左烈聲明。爹搞錯了。
「你怎麼這麼胡鬧,再怎麼說,司徒晴是正妻,佟雪個只能做妾。」老夫人斷然地說。
「我不娶晴妹,我根本不愛她。」文左烈痛苦地說。
「我要你娶誰,你就得娶誰!」文湖星冷哼。他就跟他娘封勝虹一個樣!
師父將虹師妹許配給他時,她也是一臉痛苦,還哭死哭活地說同樣的話,要不是師父騙她嫁的人是武岳陽,她怎會跟自己拜堂,想到此,文湖星心中生出一種怨恨,他是那麼的愛她,卻得不到她的心。
「我」文左烈咬了咬牙,「我只娶雪個!」
「你竟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子忤逆我,好,我跟你把話說清楚,除非你不認這個家,否則你就得娶司徒晴。」文湖星眼底閃著陰鷙的眸光。封勝虹和武岳陽給他的痛苦,他會加倍還在他們兒子身上。
「左烈,女乃女乃沒有不讓你娶雪個,只是我們跟司徒家的婚事是早就決定的,司徒家又沒有對不起我們,你非要悔婚!教我們怎麼跟司徒家交代?」老夫人好言相勸。
「我會跟司徒家人說清楚,請他們原諒。」文左烈執意。
「你什麼也不用跟他們說,」文湖星站起來,走到文左烈面前,「我不管你心里怎麼想?總之,你別想娶那個叫佟雪個的。」左烈不喜歡司徒晴,他偏要他們倆成親,哼,左烈一輩子也別想跟佟雪個在一起,必要時,他會殺了佟雪個。
「爹,您這是推我入痛苦的深淵。」文左烈的神情黯淡下來。
「不為愛痛苦,又怎能練成流星劍法的最後一式‘愛恨情仇’?」文湖星冠冕堂皇地說。師父會把封勝虹許配給他,就是為了要武岳陽體會出愛恨情仇的劍招,然後把封勝世家傳給武岳陽,他不在乎封勝世家,他要的只是封勝虹,因為他愛她,哼!沒想到只是一塊破布。
封勝虹竟懷了武岳陽的孩子!他不計前嫌,想要對她們母子好,可是封勝虹不領他的情,以死要脅他不準踫她,在得知武岳陽練成愛恨情仇後,師父也反悔了,要他休了封勝虹,讓她和武岳陽雙宿雙飛,他不甘被利用,於是一夜之間殺光所有姓封勝的人,只留下封勝虹和那個孽種。留下他們,不過是要折磨他們。
左烈看著他父親,情緒復雜,思緒起伏。爹真是為了要讓他武功登峰造極?他很難說服自己相信。
月色如銀,雪個將眼光移向室外。月光下的庭院比起白天來另有一番風味,斑斑駁駁的樹影映在窗紙上,像極了一幅靈動虛空的潑墨畫,而那伸進窗內的樹枝微微顫動,像在偷窺室內的人兒。雪個憑窗而立,一只手支著頭,就這樣愣愣的沉思起來。她想起了文左烈,斷續的、零亂的,都和自己有關,一個柔情似水的凝視,一聲溫柔的低喚,在她心中縈繞不去,只覺一種幸福綿密地罩了下來。
一陣夜風吹拂在她臉上,帶著清麗的香味,雪個閉上了眼楮,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要將那醉人的香氣沁入脾肺。
她和左烈會不會有情人終成眷屬呢?唉,想那麼多,不過是自尋煩惱,雪個又嘆了一口氣,唉,還是讓月老去煩惱吧,他才是決定的人,她和文左烈就看他是否願意玉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