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受不了這個風波臣!像只公孔雀在眾母孔雀面前炫耀艷麗的羽毛,唉呀!她該不會喜歡同性?小安在心里犯著嘀咕,他得提醒太子正視這個不尋常的發現。行不到五里路,後頭蹄聲隱隱,風波臣轉身一看,陰魂不散的又跟來了!小安最沒道義!他自己明明答應不告訴巽太子她的行蹤,她才勉強透露,結果還是被他給出賣了,根本不該相信小安——巽太子的暗椿。
巽太子遠遠地喊︰「風波臣!」
她要去的地方,好玩是好玩,但路途遙遠,飛騎往返也要三天,何況有段山路並不安寧,常有盜匪出沒,打劫過往商旅。
怎能讓他未來的太子妃受到半點驚嚇?
其實,他還滿希望遇到那群不長眼的盜匪,這樣他的英勇與威武才有發揮的空間,說不定,她會因此而對他傾心,自古美人愛英雄嘛!
風波臣左右加鞭,胯下白馬撒開四蹄,絕塵而馳,眨眼間,就把巽太子拋得老遠。他好像不受歡迎。巽太子的臉立刻陰郁不少,這幾天她一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似地跑開,不曉得他是哪里得罪她了?
風波臣騎的馬是專供金枝玉葉溜馬用的,所以很快就被巽太子的千里名駒趕上。「小心前面!」巽太子大叫。一截斷木橫在不遠處,而她的馬沒受過跳躍訓練。她側頭看了巽太子一眼,還沒弄清楚他的意思前,連人帶馬便騰空飛了起來,著地前,白馬的後腿被斷木拐到,以至重重地摔在地上。
風波臣撫觸著癱在地上申吟的白馬,淚水不斷地涌出,「都是我不好……」她這輩子,連只小蟲子都沒踩死過,如今,卻害一匹馬摔斷腿。
巽太子跳下馬,一把拉開風波臣,「你讓開。」他找出長劍。
「不要!」風波臣急忙擋在他面前,「不要殺它。」
「馬失去一條腿,等於是死了,三條腿是撐不起它的重量,還不如給它個痛快。」「我在這里照顧它,你去找人來醫它。如果書不好,我照顧他一輩子。」她抽泣著。也許它會好起來,她抱著一線希望。
沒看過這麼有愛心的女孩,他不禁又多憐愛她一點。
「我去哪找?何況天快黑了,這里又不太安全,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我不管,你快去找人來。」她命令道。
她又任性了。「你又不會武功,萬一強盜來了,你怎麼辦?」說什麼也不能由她。「我的輕功獨步武林,沒有人能追得上。」她、雪個、破雲除了要學自家師父的絕學外,尚可依各人的意願,學師叔或師伯的一門功夫,她選擇學武師叔的輕功;雪個學她師父的破陣;破雲則學佟師伯的解毒。
「我不要听大話。」巽太子目光炯然地逼視著她,「你不也曾以為你的棋藝登峰造極,結果呢?」
風波臣聞言,默不作聲,過了半晌,她突然掩面跑開,跑得遠遠的,不忍看到他結束白馬的生命。
走了好一會兒,難過的情緒也過去了,倒是腳有些酸痛,風波臣停下腳步。天色垂暮,無燈無月,山路又崎嶇不平,得趕快找家客棧投宿,可是只有一匹馬,不好與他共騎,但也不能夜宿荒郊,風寒露重,不生場大病才怪。
懊怎麼辦?出門前為什麼不先卜個卦?不就沒現在的困境。
巽太子繞到她面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風公子,上馬吧,還要趕路。」不上馬,說不過去,風波臣只好硬著頭皮跨上馬背。
天哪!好不舒服!她不動如山地坐著,生怕一個顛簸,她的前胸便會貼到他的後背。
他感到頸後傳來的氣息有些急促,巽太子詭秘地一笑。
猛地,他雙手一勒,馬身前蹄上揚,風波臣低呼一聲,雙手由後環抱住他的胸膛。天底下不會有比這更美好的踫觸,軟綿綿的、引人暇想的,他不禁有些陶醉。「你究竟會不會騎馬?我來騎。」風波臣在差點摔下馬後,凶巴巴地說。不多羅唆,巽太子很听話地交出韁繩。
一只粗厚的手輕放摘她的柳腰上。奇怪,以前怎麼沒注意到她的腰圍像女人的蜂腰?
哦,他恍然大悟,難怪她走路會有風的樣子,腰太細了,直腰的男裝穿在她身上,松垮垮地,一走起路來,下擺就飄呀飄的,看起來像起風了。
「把手拿開!」風波臣忙不迭地拍打他的手。討厭!他在吃她豆腐。
「手放在這里有什麼不對?」巽太子明知故問。
「你手放這,我覺得癢癢的,我很怕癢。」她胡諂個理由。這理由說得過去,她不禁佩服自己的急智。
「這麼怕癢,將來會很疼妻子的。」他促狹地說。他好幸福,將來被妻子疼。「娶妻是干嘛的,當然要好好疼惜!」她不置可否地說。
斷袖太子,死心了吧!她、水遠不會墮入那種離經叛道的愛情國度,一想到他愛她,雞皮疙瘩便爬滿全身。
他也會好好疼惜她的。
這句話,總有一天,他會告訴她的。
「客倌,小店只剩下一間客房。」店小二說。
「我們走吧,再找別家。」風波臣轉過臉看著巽太子,一股涼意立時從心底冒了出來。他會對男人和女人動歪念,跟他同榻而眠,橫豎她都不安全。
「客倌,沒有別家可找了,整座山只有我們這一家,外面黑漆漆的,山路又不好走,暫時擠一晚吧。」
「好,我們要那間。」巽太子決定道。
「那柴房可有睡的地方?」風波臣不死心的問。只要不跟他同床,即使是豬圈她也睡。
「除非你想跟我擠一張床。」店小二戲說。
怎麼每件事都不如她的意?風波臣的臉色,頓時就像屋外天色那樣陰暗。「騎了一天的馬,也累了,早點歇息吧。」巽太子轉頭吩咐道︰「待會送點吃的來。」她是騎得骨頭都快散了,巴不得能馬上就寢,但一想到是與「狼」共枕,她的睡意立即全消。今晚不僅是個不眠的夜,說不定還是個驚魂的漫漫長夜,風波臣認命地想。須臾,店小二送來幾籠熱騰騰的湯包、小菜和豆粥。
餓了一天,什麼東西都覺美味,風波臣吃得既多又急,且毫無吃相可言,狼吞虎咽的,桌上的東西很快就被她這只蝗蟲掃光,巽太子吃的不及她三分之一。吃完後,她打了幾個飽嗝。
巽太子倒了杯茶,吹了幾口遞給她,「水先含在口里,再一口吞下去,就會止嗝了。」
「噢。」她羞赧地接過。他的體貼打動不了她的心,只會讓她頭皮發麻。十幾天來,她冷淡待他,閃躲他,不給他好臉色,原想他會知難而退,誰知他還是執迷不悟,對她一往情深,難道真要她明說?
可是明說,又怕巽太子會因羞愧而攆她出宮,屆時,她要如何實現師父的願望?老實說,巽太子也沒什麼不好,相反的,在各方面他可以說是非常優秀,唯獨他對女人、男人都愛的癖好,讓她不能荀同。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也不能因那一點而把他全盤否定,只要他不「染指」她,為了蒼生的幸福,還是輔佐他吧!等大事抵定後,再做去留的定奪好了。
萬般無奈都歸入一聲喟嘆,唉!眼楮張大點。
可是到了深夜,周公來訪,風波臣一連打了幾個呵欠,最後乾脆站起來走動。周公,周公,今晚不要來找她,沒空打交道。
「有心事?」巽太子跟著站起來。
「是有些事擱在心里。」她強打精神的看著他,「你先睡嘛。」
巽太子點點頭,很自然地在她面前解帶卸衣,赤果果地上床就寢。他有果睡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