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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的依然是你 第18頁

作者︰應小薇

當她發覺夏連•特拉還未從工廠回來時,不禁松了口氣,她拿出粉盒從小圓鏡中看到自己像鬼一樣的臉,趕緊補上妝,再涂上口紅。過了一會兒,夏連•特拉走進辦公室,他經過她桌旁時,她故意將臉避開,但令她沮喪的是,他停在里面辦公室的門口,然後轉身。「沙里爾小姐,」這下子她勢必得抬頭看他了。「發生什麼事了?你生病了嗎?也許——」

「不,我很好。」她說謊,她很感謝他的關心,但覺得他還是離開的好。

「頭疼?」他同情地問,這剛好替芬娜找到借口,一方面這是實情,另一方面則可解釋紅眼圈的原因。

「是的,我想是頭疼。」她很快就接著說。

「過去這幾天,老板的火氣真大,你實在是受夠了。又為了使我早日進入情況,受到我不停的詢問和干擾,一定也很累。」他的笑容溫和而友善,然後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說︰「看,再過半個小時就下班了,這時候除了接接電話外,我想沒別的事了。既然是不太好服,你何不先回去休息,明天剛好是周末,吃顆藥丸,忘記所有一切。」

「忘記一切?」芬娜幾乎要大聲笑出,但剛才那種恐怖的歇斯底里癥狀仍記憶猶新,她怕自己又發作,因此用力捏了一下自己。

「我想查耶先生會不——」

「查耶先生不會知道的。」他打斷她的拒絕,「穿上衣服回家吧!」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將憂慮拋置腦後,如他所建議的穿上衣服,轉身而去,「謝謝你,夏連先生。」

在她未來的周末里,實在沒有什麼好讓她期待的,而且,卡達晚上還要來跟她翻那些無法遮掩的舊帳!她沮喪地按了電梯鈕,下到一樓去。

她回到家後,吃了兩顆藥,洗了個舒服的澡,企圖緩和緊張疲倦的身心。她給自己做了點吃的,但卻食不下咽。最後她給自己弄了杯濃咖啡。

芬娜極力地不去想辦公室發生的事,但她仍無法將卡達的影子抹去,知道真相後的卡達,雙腳不穩地站在她面前,臉色死白,他的幻象受到破碎的打擊,也如同撕去他自大自尊的外衣,而這正是他一直最重視的部分。

屋子漸漸暗下來,她的心也愈漸不安,她沒有開燈,因為她發覺黑暗中的寧靜,似乎可舒緩內心的緊張。她將空杯子放在前面的矮凳上,閉上眼楮,向後靠在椅上。

餅了一會兒,門鈴突然尖銳響起,她激動的情緒在內心澎湃著。雖然她外表鎮定,但心髒卻跳動得厲害,只有老天知道該怎麼辦!她打開燈,走到大廳人口,打開門。

卡達看來十分冷酷、狼狽,他進入客廳後,將領帶松開,用手整齊地理理銀色頭發,他刀雕似的嘴巴拉成薄薄的一線條,瘦尖的下顎因為牙齒緊咬著而有稜角地突出。

她靜靜地用手指向椅子,但他搖了搖頭拒絕坐下。他將手深深地插入褲袋,他的不安多多少少已傳染給她,她像小孩一樣,雙手張開又握緊地背在後面,繼續站著,等他開口。他停在窗戶邊,背對著她,越過窗下的街道遠望珊瑚礁,然後轉身定定地看著她。

「你為何不告訴我?芬娜。」他責問,大步跨過來,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你在我父親去世那天,為何不為自己辯護?卻讓我誤會你這麼多年。」

「如我否認瑪莉的指控,你會信嗎?」她問,一種嘲笑無法控制地在她聲音里隱含著。

他的眼楮眯細了,「我們那天的事之後,你應該對我有點信心。」

「我們那天的事之後,你不應該這麼直接去相信瑪莉,而不考慮听听我說的。」

「也許我不該如此,」他嘆了一口氣。粗暴地承認,「但你也該否認她的指控,至少會在我心中留下懷疑的問號。」

「那是沒有必要的,你對我有這麼深的偏見,以至于你不放棄任何可以證明我就是你所認為的那一類女孩的機會。」

「可惡的你!我必須保護我父親的權益。」他暴怒,當她抬頭望著他那一雙茫然的眼楮時,使她不知不覺地同情起他。「自從我繼母死後,我就不喜歡女人出現在我父親的生活里,因為她們心中只有一種目的——錢,」他用灼熱的眼光掃向她,然後轉身用手攏了攏頭發,「有什麼理由可讓我假設你與他們不同?你是個女人,而且沒有女人是在我懷疑範圍之外的。」

芬娜微笑中帶著一絲苦澀說︰「自然這假設並不包括瑪莉。」

「瑪莉是我的繼妹。」他粗魯地解釋,沒有轉身,「我從小看著她長大,以有色的眼光去懷疑自家人,是無法想像的。如果我們調換位置,相信你也會跟我一樣。」

「我們在繞圈子。」她憤怒地嘆了口氣,「你父親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你跟我在一起,結果又怎樣?我現在才知道,我不是你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我猜也不是最後一個。那天夜里我是那麼信任你,但當我看到你那麼容易就接受瑪莉的說詞時,就知道你內心深處對我的感覺一點也沒變。」

「所以你就保持沉默,而且遮蓋一切。你知道我會懷恨你、輕視你一輩子,除非我自己從別處發覺事實的真相?」

「是的,」她抬起頭看他,眼中充滿無助的淚水,「你擁有非常珍貴的東西,那些是我寧可放棄一切而去追求的東西——一個家庭,我怎能為了自己而去破壞你的家庭?你一直溺愛瑪莉,你相信她,愛護她,我知道我無法去破壞你——」

「繼續。」當她突然停止時,他堅持而平靜地鼓勵她。芬娜舉起發抖的手,撫模著喉嚨來緩和痛苦。

「你父親對瑪莉的錯誤從未盲目過,但他卻不願意去毀滅你的幻影。」她終于控制住自己,但聲音卻更沙啞,「我有什麼權利去做你父親不忍心傷害你的事呢?」

她忍受他滲透性的眼光,本來一直禱告他不要再多問,但如今被他逼得不得不承認她一直是默默忍受著一切痛苦的。就因為她深愛著他,這份愛至今還藏在她的內心深處。

他點燃香煙,來回踱著方步,芬娜將自己縮在有靠墊的沙發里。她怯怯地看著他,猜測他在想什麼。

「還有一件事我想澄清。」他僵硬地說︰「有關我父親留給你的錢——」

「我從未動過一分錢。」她冷冷地打斷他。

「哦……」他申吟著,重重地跌坐在身旁的沙發上,雙手無力地垂握在膝蓋之間。

她以前從未看過他如此灰心喪志過,但她控制住自己想安慰他的,慢慢將事實告訴他,「我想還給你,但又有許多法律上的原因,使我不能那麼做,我只好告訴律師說我對那錢沒興趣,請他隨便處理好了。我相信如果你與他聯絡,他能告訴你的一定比我多。」

當他們之間的靜默令她再也無法忍受時,她喃喃地說︰「我去弄些吃的。」正屈身向前去倒滿空杯,她感覺有東西自她的衣服中滑出,她害怕地看著這鷹形項鏈,來回搖晃在她脖子上。

她放下杯子,很快起身背向卡達,但卡達迅速地走到她身旁,在她還來不及收藏起來之前,一把抓住了項鏈。芬娜緊張地站著不動,他打開手掌,盯著掌心中的灰鷹。

「我還記得當我給你這個禮物時,」他溫和地敘述,「你說你會永遠帶著它,因為它令你想到我,記得嗎?」

她的心狂亂地敲打著,喉嚨異常干澀,然後她輕言說︰「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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