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思洛嚇了一大跳,他沒想到自己的媽媽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他很自然就月兌口問。
"我不喜歡她。"王芷瑤回答的更直接。
嚴思洛為難的看著身旁兩個對他而言都很重要的女人,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雖然他從小就和媽媽不親,但她畢竟是生養他的人,養育之恩、浩瀚之情,是孝順的他不得不記住的。
然而水若楓卻是他最深愛的女人,她柔軟的心是他棲息的地方,如果可以,他願寄居在她的可愛溫柔里頭。
他可以確定的是,水若楓絕對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但又為何媽媽卻會不喜歡她呢?他實在想不透。
"可是我愛她。"他緊握住身後她小小的手,試著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心跡。
"別說了,我說不準就不準,難道你想跟媽媽作對嗎?"王芷瑤瞪著嚴思洛,一雙眸子像要噴火般,看到他那張和嚴至邦肖像的臉,她心中的憤怨更深了,她恨不得能就此上前撕爛水若楓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
"沒有,但我只是不想接受你個人情緒化的反應。"嚴思洛慢慢地一字一句說,他並不想傷害自己的媽媽,但他知道,此時此刻他必須堅持自己的立場。
王芷瑤听見兒子這樣回答,心里頭的怒焰更熾,她揚起尖銳的音調︰"你在說什麼?你以為這是你應該對媽媽的態度嗎?"她指著他步步逼近。
多年來積壓在心中的郁恨全現了形,竟讓她歇斯底里的沖到水若楓面前,舉起手就要揮向她的臉︰"全都要怪你這賤女人——"
水若楓毫無預警王芷瑤會突然這樣對付自己,她只能無助害怕的閉上眼楮,來不及閃卻也無法躲避,委屈的小臉看起來楚楚可憐。
"媽——"眼見王芷瑤的巴掌就要落下了,嚴思洛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他沖往前抓住她的手腕,硬是將她拖離水若楓。
"媽,你到底是怎麼了?"他氣急敗壞的跺腳,他從沒見過媽媽這麼不講理。
"我討厭她,我討厭她……"王芷瑤忽然像發了瘋似的搖頭並喃喃自語,聲音還含糊不清的,"都是她搶走至邦的,是她搶走至邦的……"
"媽,你在胡說些什麼?"嚴思洛皺眉,他用力按住媽媽因激動而上下抖動的肩,懷疑她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他從沒見過她這樣大的脾氣啊?
然看到縮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水若楓,他眼底的疼惜就更深了,于是他上前將受到驚嚇的她用力納入懷中保護著,深怕她會被此時情緒過于激動的王芷瑤所傷害。
而水若楓此刻只是靜靜無聲的倚著他胸膛,淚卻止不住的流下,能听到他這樣堅持說愛她,她就已經好高興好心安了,她微微抽泣著,可是這樣就夠了,她不要他再為了自己和他的媽媽起爭執了……
她一直很努力的希望他能夠如同自己一樣的,因為這場戀愛而感到幸福,然而如今這小小的努力過程卻介入了雜質,讓她都快不知道該怎麼愛他了。
她是極不願意成為他心理上的負擔的,如果真會這樣的話,她寧願選擇離開他。她願自己一如花火,就算只是曾經,只要為他短短燦爛過一段,這樣也就足夠了。
"別因為我和你媽媽起爭執,好嗎?"她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哽咽的說。
看著水若楓不斷掉淚的傷心臉龐,嚴思洛的心也跟著不住的揪疼起來,他伸出手替她將會成串晶瑩的淚珠。
"你別假惺惺了——"王芷瑤原本還想沖上前指著水若楓怒罵,沒想到下一刻她卻突然撫著胸口,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我——呼——"
嚴思洛和水若楓見狀嚇壞了,王芷瑤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尤其是嚴思洛,他連放開水若楓,沖過去扶著身子搖搖欲墜的王芷瑤。
"媽,媽,你怎麼了?"他緊張的圈護住她,心神俱裂的發現她的臉色正逐漸轉為陰慘的蒼白色。
王芷瑤痛苦的說不出話,頭枕在嚴思洛的臂上,只是張大著嘴,吃力的一呼一吸著。
"你快幫我叫救護車。"他焦急萬分的轉過頭對水若楓說,第一次發現到懷中的媽媽竟然是這麼樣的瘦弱,他從來都不知道。
希望媽媽千萬別有事才好。他在心中暗自的祈禱。
☆☆☆
嚴思洛焦急的在急診室門口踱過來踱過去,接下來便坐在長廊的椅子上,沉痛而自責的緊搗住頭。
水若楓輕輕走到他的身邊,低頭看向他原本像個巨人,現在卻似嬰兒般無助的背,她把掌心貼住他,想傳達給他她的力量。
但沒想到,嚴思洛卻煩躁粗暴的一手揮開她的手,他壓低聲的吼︰"不要理我,讓我一個人好好想。"他始終是沒有抬頭,聲音里透出好深沉的苦痛,連她都感受的到。
在這一段情感中,他已經迷路了,再也找不到通向水若楓的那一段路了。他的指節用力的插入自己濃密的發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有人來告訴他答案啊!他該怎麼辦?
方才在抱起王芷瑤的那一瞬間,所有重年時的不安、孤單和渴望全都一起涌上他的心頭,他才明了他其實好愛好愛她的。什麼時候,那他渴望不到她溫暖擁抱的那雙手竟變得那麼的瘦削了,他竟從來都沒有發覺,他自責的用力捶打自己的腿,想從中發泄自己的怒氣和痛心。
水若楓受到驚嚇的趕緊縮回自己的手放在胸前,看到他這樣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舉動,她的眼淚止不住開始的往上冒,眼眶里堆集水氣。
為什麼他會這麼凶的對她、對他自己呀?她能體諒他此時心中的苦,也想替他分擔啊,可是他竟然這麼毫不留情的就拒絕了她。
她遮住嘴,把被他傷害的苦和著淚往肚子里頭吞,半是尷尬、半是難過的退開到一旁去,小臉慘白的近乎透明,她兀自沉陷于自己悲傷的思潮之中。
在王芷瑤昏倒的同時,她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有多殘忍,她竟想帶走這一個可憐女人惟一的兒子。如今,王芷瑤以這種激烈的手段作為報復,的確,她的良心遭受到無與倫比的譴責了。
她抬起頭偷偷看著嚴思洛,為什麼此刻她和他不過咫尺之遙而已,她卻覺得猶如天涯之遠呢?
淚水朦朧她的眼,她都快看不清楚他了。
忽然,一個身穿手術服的醫師從急診室走了出來,嚴思洛很是激動的就沖向他去,醫師開口說︰"嚴先生,根據我們初步的診斷,令堂有輕微的心髒病,這應該是因為她長期心理上的壓抑所引起的,而且她目前的情緒很不穩定,這樣病情很容易會再復發。"
"那她會有生命的危險嗎?"嚴思洛抓住醫生的手臂,神色緊張的追問。
"暫時是不會,但希望你們能盡量減少刺激她,否則會造成她的病情加劇。"
嚴思洛點點頭,他一再望向急診室的門問︰"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沒問題,但千萬記得我說的,別刺激她。"醫生再一次的叮嚀他。
"好。"嚴思洛答應了醫生,就急著想要進入病房去。
相較于他的緊張急躁,水若楓整個人顯得失神而落寞的蹲縮在一旁的角落。
在握住門把時,嚴思洛才忽然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水若楓,于是他默然的轉過頭看著她,發現到她一副怯縮可憐的模樣,他好心疼的走到她身邊蹲下,眼里寫著的是太多太多的抱歉。
"對不起——"他模模她的頭,把臉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