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思洛驚訝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竟然有如牛一般的蠻力,硬是把他往建築物里頭拉了進去。
可是她到底拉他要做什麼?是要談人壽保險嗎?
他才剛從機場跋過來,都怪他那個向來愛雲游四海的老爸不但行蹤杳如神龍,好不容易聯絡上還在巴西叢林里探險的他,卻又因為班機的機翼無緣無故故障而延遲了回台的時間。
他看看時間快趕不及了,索性火速直驅會場,沒想到才一到會場,卻又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國中生給絆住,這年頭當真是怪年冬怪事多,多一樁都不嫌奇!
"你搞什麼啊?我是來參加喪禮的。"他沉著聲線不敢大聲,怕嚇壞這個清純的小柄中生。
"我知道啊!不然你還來這種地方參加婚禮啊?"水若楓大聲的回答他,還一邊拖著他走。
進到一個小房間以後,這怪國中生先是丟了一件黑色的袈袍給他,又一邊在旁邊的櫃子里翻找著︰"你先把衣服穿上,工具我等會找給你……奇怪!阿是藏到哪里去了?"
他看著國中生丟給他的一件奇怪的黑色袍子,心中疑團愈大。
怎麼?難道現在的人參加喪禮還要規定統一穿上這種怪不拉嘰的袍子啊!他怎麼都沒听說?
"耶!找到了!"水若楓從一堆雜七雜八的物品中高興的直起身子,轉過身面對他。"喏,你的木魚。"
"耶,我的木魚?"嚴思洛一手拿著袍子,一手接過木魚,他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女國中生。
他很想請問她是不是神經不正常了,她給他木魚要干嗎?
"對啊!沒有木魚你怎麼念經?"水若楓一臉無辜的貶巴著她水靈靈的大眼,不解這個帥帥的超渡師為什麼一臉菜鳥樣,難道說他已經先進到可以不用木魚超渡死者了嗎?
"念經?"嚴思洛更是張大了眼楮。
這間葬儀社也未免太窮酸了吧?連超渡的經都要由死者家屬自己來念,他要是真這麼厲害的話,他們嚴氏集團早開發出另一個喪葬服務業的子公司了。
"對啊!你不會念經啊?這年頭哪有不會念經的超渡師,還出來——"水若楓本來要說——混飯吃的,沒想到門外就闖進當初和她接觸一切事宜的總裁秘書。
"л,秘書先生你怎麼進來了?"水若楓話鋒一轉,分心到剛進來的人身上,"馬上好了,現在只要等我的超渡師換好衣服就OK了。"她指著嚴思洛說。
"總裁,你——"總裁秘書臉色忽然變得非常之惶恐,他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終于有點搞清楚局勢的發展,原來——
他慘烈的哀嚎一聲︰"老板娘,你搞錯了,這位是我們嚴氏集團的新任總裁,也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他不是你的什麼超渡師啦!"
語畢,嚴思洛和水若楓驚訝的看著對方,這才知道——
她根本不是什麼清純的國中生,真正的身份是這家"美芳葬儀服務公司"管事的老板娘。
他根本不是她的什麼勞什子超渡師,他可是大名鼎鼎、要得風雨的嚴氏集團的新任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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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水若楓扁著一張臉,委屈的連連跟嚴思洛道歉。
這怎麼能怪她啊?阿福伯明明說超渡師是個氣宇軒昂的男孩子啊!這嚴氏集團的新任總裁也真是奇怪,沒事長這麼氣宇軒昂干什麼?
"你——算了。"嚴思洛承認知道自己被當成超渡師時,心中真的是極度的不爽。一想到這些烏龍事,他就一肚子鳥氣。
但是一看到水若楓一臉珠淚欲滴的可憐模樣,再加上她特有稚女敕的軟軟嗓音,他的骨頭就麻軟了一半。他長這麼大都是和人直里來橫里去的,哪听過這麼ㄋㄞ軟的語調,一股氣才要提上來就被她削去了大半,哪還發得出脾氣?
算了,他堂堂一個嚴氏集團的總裁,犯不著跟這樣一個小小的女流之輩計較。
不過,這女孩子長得也真是奇怪的幼齒,方才听秘書說,他第一次看見水若楓坐在辦公桌時,還以為她是這家喪葬公司負責人就讀國中的女兒在寫回家功課,一直要她去叫能管事的人出來,搞了半天才發現,原來這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竟然就是這家公司的負責人。
的確,頭一次見到她的人,應該都會弄錯吧!
"可是……"水若楓還想解釋自己為什麼會認錯人時,忽然一個微胖的身影闖進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遲了,因為路上塞車,"微胖的男子一邊擦汗一邊陪不是,"我們要開始了嗎?"
"阿先生你是?"水若楓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有點胖、肚子有點大的中年阿伯問。
"我是阿福怕那邊的超渡師啊!怎麼,我跑錯場地了嗎?"微胖男子還在拼命擦著額頭上的汗。
"啊啊啊!氣宇軒昂的——"水若楓指住嘴,怕自己差點要月兌口的話會太沒有禮貌。
"氣宇軒昂"的"年輕人"?
請問他是哪里"氣宇軒昂"了?又是哪里"年輕"了?她實在是看不出來。
可惡的阿福伯,他年紀大了老眼昏花還情有可原,但這下子把肚圓頭禿的中年人說成氣宇軒昂的年輕人,這也實在是差太多了吧!還害她鬧了這麼大的笑話,改明天她一定要送阿福伯一副超級老花眼鏡才行。
"你快點穿上吧!"她把衣服和木魚遞給超渡師,用力推著他往外頭走去。"喪禮要開始了,家屬也請即刻到外頭就座。"
她完全不敢看嚴思洛的臉,但她知道他一定會氣炸的,所以她只好裝做一副很忙很忙的樣子。
上天保佑她接下來的儀式進行千萬不要再出任何紕漏了啊!否則她懷疑那個看起來很凶很凶的新任總裁真的會讓她幫她自己辦喪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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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正當所有人都就定位,莊嚴的儀式要開始的時候,水若楓好死不死的發出好大一個叫聲,所有的人,包括嚴思洛都轉過頭盯著她瞧。
又怎麼了?嚴思洛光用眼神就明顯的傳達給她這個訊息。
"我……我……沒什麼啦!我們繼續。"水若楓支支吾吾,眼神游移閃爍,擺明一臉作賊心虛的模樣。
"是嗎?"嚴思洛非常的懷疑,這少根筋的小妮子八成又添了哪樁麻煩事不敢說出來。
當他正要準備朝她走過去時,水若楓忽然一臉誠懇的對他說︰"真的沒事啦,請你相信我。"
"好吧!那我們繼續。"他半信半疑的點點頭,礙于肅穆的儀式已經開始,所以他也不好再多追究下去。
當樂團的音樂又正要開始吹奏起時,踫地一聲,原本掛在靈堂前的老總裁遺像忽然整個掉到了桌子上,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是爺爺顯靈嗎?"嚴思洛念念有詞地往前走了一大步,"莫非是爺爺還有未交代完的事情?"
沒想到比他速度還快的,一個人影迅速地往前沖,整個人臥倒在桌上,覆蓋住罷才掉下來的遺像。
嚴思洛這才瞧清楚那抹嬌小的身影,正是水若楓。
"又怎麼了?"他不耐煩的問。這回他說什麼也不相信她說什麼事都沒發生的鬼話,不然她現在這樣子是在做余興節目表演嗎?
水若楓翻轉過身子看他,身體仍刻意緊緊的遮住那張前總裁的遺像,"沒有、沒有,是釘子釘不牢,我們會……會改進的。"她忽然變得有點口齒不清。
"我不信,讓我看。"嚴思洛一步一步逼近她。
人總是會學聰明的,他不能放任這個沒有大腦的女人惡整一場原本應該好好的喪禮,趁事情還來得及彌補之前,他就得斬斷這才要萌芽的惡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