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或許他覺得你很好,你們差四歲不算什麼,你們可以過得很幸福。可等他三十多歲,身邊圍著一幫二十來歲年輕小泵娘的時候,人到中年的你該怎麼辦?別說你長得一般,就算你賽過天仙,四十歲的女人怎麼和二十來歲的小泵娘相比較?到時候,你們倆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賽風景不是沒考慮過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可感情這玩意根本沒什麼理智可言。她覺得自己喜歡上這個叫俞牧的男人,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阿牧就更糊涂了,他只知道她在火車站等他,他只是覺得自己不能,也不想讓她失望。然後,他就跟著她回到了她的老家。至于其他的,他根本連想也沒想。
于是,當賽家媽媽義正詞嚴地拋出這些話時,他們頓時沒了應對的話。
「總之,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你們交往,我和你爸爸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賽家媽媽把話說到這分上,賽家爸爸更是躲在屋里當阿牧不存在。面對這樣的境遇,再待在賽家就是阿牧不識趣了。
「我明天一早就買車票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回去。」
是賽風景請阿牧來家里過年的,搞成這樣,放他一個人大年初一往家趕,那絕對是說不過去的。加上她也不想獨自留在家里面對爸媽的責難,索性跟他一同回去。
只隔了一天,候車大廳里完全是兩般的模樣。年初一的候車大廳里空蕩蕩的,除了一些沒買到年三十的車票,只好趁著初一走的旅客,便沒有什麼人了,更多的人在排隊買初四以後的返程車票。
賽風景和阿牧如來時一般背著行李包默默無語地坐在那里,總不能一直這麼尷尬地沉默下去吧!
賽風景率先開了口,竟是那句他最不想听到的——
「對不起!」不等他說話,她先搶著把話說下去,「我媽就那個脾氣,說話比較直也比較沖,你別往心里去啊!」
「她說得沒錯啊!我的確太年輕,對未來完全沒有把握。」
他指的是賽家媽媽說他「現在還年輕,連工作都沒有,以後的路怎麼走估計想也沒想過」,可賽風景卻以為他後悔跟比自己大四歲的女生回家過年。
這條路是她死氣白賴把他拽上的,自然由她再把他帶回去。賽風景干笑了兩聲,既是解嘲也是給自己壯膽,「是哦,我們倆才認識一個多月就發展到這種地步,的確是太匆忙了些。不如……不如我們暫時分開不要再見面了。」
「呃……啊?」
阿牧被她的決定忽悠傻了,這一下極左一下極右的。當初向他表白,要帶他回家過年的也是她,現在說不要再見面的人也是她。他壓低帽檐不再吭聲,心里悶悶的,只想著隨便她一個人折騰去。
他如此冷漠的反應讓賽風景心里更難受,本以為他會說出點什麼挽救的話來。鬧了半天,全是她一個人在自說自話,他連起碼的反對都沒有,還叫她說什麼?
兩個人在大年初一陣陣鞭炮的歡喜聲中冷冷清清地回到一起相遇的那座城市,出了火車站,阿牧伸手招來出租車,一把將她塞進車里,他便二話不說地獨自走了。他們明明住在同一個方向,他甚至不想跟她乘坐同一輛車回去。
他們之間……真的完了吧?
望著他背著背包的身影,賽風景有說不出的沮喪。拖著行李箱,她一步一停地回到她和陶傲南的小窩,拿出鑰匙打開門,她埋著頭往房間里鑽,卻意外地听到了哼哼聲。
好像是從陶傲南的房間里傳出來的,賽風景丟下行李箱敲了敲陶傲南的房門,「陶傲南,你在里面嗎?」
「在呢!不過……咳咳咳……再過一會兒也許就去……去閻羅王那里報到了……咳咳咳——」
緊接著又是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咳嗽聲,賽風景忙開門進了她的房間,「你怎麼了?我昨天走的時候你還好端端的,今天怎麼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你昨天不是約了阿牧去你家,怎麼今天就這麼落魄地回來了?」陶傲南還以為這對新出爐的情侶會在老家待上好些天呢!
「那個就別提了,你還是先管管自己吧!」賽風景伸手模她的額頭,「好燙,你在發高燒,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陶傲南老實交代︰「昨天早上。」
「那你昨天早上怎麼不告訴我?」話一出口,賽風景就怔住了,昨天早上她忙不迭地往火車站趕,心里只裝著阿牧一個人,哪里還記得有陶傲南這麼個朋友。
其實,自打阿牧出現以後,她為陶傲南考慮得太少了。
明知道被趕出家門的陶傲南最害怕獨自度過一家團圓的日子,她卻為了拖阿牧跟她回老家過春節,故意撒謊,硬逼著陶傲南不要介入他們倆的春節。
到頭來,見色忘友的人遭上天懲罰了吧!
賽風景扶陶傲南坐起身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從昨天早上開始就滴水未進了,真的走不動……咳咳咳咳……」
看著陶傲南咳得連腰都直不起來,賽風景知道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把她送到醫院。這大過年的,上哪里找幫手啊?
沒奈何,現在可以求助的或許只有一個人了。
賽風景拿起電話,「喂,阿牧……是我,想請你幫個忙……陶傲南她病了。」
阿牧跟陶傲南的感情果然非一般朋友可比。
賽風景的電話掛上不到十分鐘,他就飛一般地趕了過來,二話不說,背起陶傲南就往醫院去。
醫生說是病毒性感冒引發支氣管炎,安排立刻在急診室輸液。高燒加一連兩天滴水未進的陶傲南昏沉沉地睡著,阿牧把醫院這邊的事都打理妥當,便匆匆趕回家為她煮粥去了。待陶傲南睡醒,熱騰騰的大米粥就放在她的手邊,不假賽風景之手,阿牧親自喂陶傲南喝粥。
一勺一勺,他喂得很慢很用心。
「不是說過年去澳大利亞旅行嗎?怎麼沒去?」
阿牧還記得這茬,陶傲南那歷經高熱考驗的腦袋立即想理由找借口︰「這不突然病了嘛!就沒走了,幸虧病在國內,要是出國再病倒,上哪里找這麼香的大米粥喝啊!」
兩個人一邊打趣一邊喝粥,看著他們倆溫馨的模樣,賽風景忽然好想笑——賽風景,人家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在瞎折騰些什麼?以為撒謊說陶傲南出國旅游,順理成章把別人拐回家去,他就屬于你了?結果只是讓自己看清彼此之間有多麼不合適,拜托,自作多情也有個底限好不好?人家那叫如膠似漆,你貼上去算個什麼?
看著他們花了一頓飯的時間打情罵俏,阿牧終于暫時走了——只是暫時而已,人家回家準備點東西,晚上再過來陪床。
賽風景赫然覺得他們倆根本不需要她,她也根本不該存在于他們倆之間。
心頭一股火冥冥之中燃燒著,賽風景終于控制不住火勢,一把抓住陶傲南的肩膀,她很鄭重地警告她︰「阿牧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你不能因為他比你小就拒絕他對你的感情,你一定要好好待他——陶傲南,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愛他,好好珍惜他。」
「這個……你說什麼?我沒听清噯!」陶傲南向著門外努努嘴,朝站在那里的人詢問︰「你听清楚沒有?」
不好的預感自賽風景腦子里亮起,她如機器人一般慢動作地回過頭,果然如她所料本來應該走掉的那個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又回到了急診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