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博弈身為新上任的妹夫理所當然地站起身跟二舅子打招呼︰「您好,我是司空……」
「保持安靜。」謝家老二頭不抬眼不挪地盯著手中兩只鬧鐘,壓根不去理會自己妹子帶回家的這個男人是豬是狗。
司空博弈茫然地望向謝某人,又要解釋?謝某人聳聳肩,滿不在乎地告訴他︰「他正處于焦慮的中心,你最好當他不存在。」
雖然覺得謝某人的說法不對,可司空博弈也沒有更好的解決之道,他唯有打起精神應付接下來的場面。
只听答答的腳步聲,正廳大門敞開,傳來佣人們的聲音︰「大少爺您回來了。」
司空博弈正了正衣服準備見他的大舅子,卻有人先他一步沖了上去。他抬眼望去,不是旁人,正是剛剛還埋進沙發里喘著粗氣的謝家老二。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謝老大,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們約定的時間是六月三十號的十二點,七月一號的零點,你整整晚了十二個小時還多!你晚了七百四十六分鐘零……」他低下頭審視兩只鬧鐘後告訴對面那個胡子拉渣,混身冒著酸臭味的男人,「零三十七秒。」
相對于他冒泡的緊張,歪在沙發上那個髒兮兮的男人打著哈欠抱怨︰「只晚了三十七秒,老二,你用得著那麼計較嗎?」「不是三十七秒,是七百四十六分鐘零三十七秒。」
炮火震天,一干人等紛紛堵上耳朵。謝老二砸出一堆文件、公章之類的,沖著謝老大怒吼︰「快點來交接,你已經耽誤我很多時間了。」
「急什麼急?」謝老大還是懶懶地躺在沙發上吹冷氣,「等半年後你來換我的時候,你也可以遲到,我不會跟你計較這麼多的。」
「你當我傻啊?」謝老二將手里的公文一件件列出來給他看,「我不知道你的個性嗎?如果我遲到你只會時間一到就直接跑掉,到頭來為了辦那些交接,我還得多花多少時間?」
「誰讓你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呢?那就沒辦法了。」謝老大任謝老二用文件將他掩埋。
謝某人扇扇司空博弈一頭的霧水,「我老爸早就退休歇著了,謝家的事業由這兩個男人一人頂半年,今天凌晨是他們約定的交接時間。」
司空博弈總算弄明白這兩個男人在鬧些什麼,躲在樓上久久的一堆人見事態平穩紛紛跑下樓來,首當其沖的就是遺囑的書寫者謝家老爺。
「寵兒啊,你總算回來了,你都多久沒回來看老爸了,真是想死我了,讓老爸抱一下。」
謝老爺火眼楮楮瞥見女兒身邊的陌生男人,以不符合他年齡的速度沖到危險分子跟前,指著他的胸追問︰「你貴姓?今年多大?家住哪里?父母何在?你從事什麼職業,你祖上三代從事什麼工作?有證明嗎?最近一次身體檢查是什麼時候?拿報告來我看看,超過一個月的報告我不要,低于三甲醫院的證明我不認。你接近我們家寵兒的目的是什麼?你什麼時間什麼場合因為什麼原因接近我們家寵兒?你跟寵兒最近的接觸有多近?你來我們家有什麼企圖?以上問題請你一一交代,如有虛假,我將會把你直接PAXH1出局。」
司空博弈擦擦額頭上不自覺冒出的冷汗,尷尬地張了張嘴,一向將手下人訓得服服帖帖的這位大哥居然發現自己此時此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
謝某人不緊不慢地從包里扔出兩個紅本本,下一刻,謝家老爺徹底閉嘴了。不僅是閉嘴,他連眼都閉了,直接暈倒在地。
寬闊的正廳極不是時機地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司空博弈進這個家頭回听到歡迎的掌聲,來自他那位連旅行背包都沒來得及放下的大舅子。
「歡迎你當我妹夫,看你這樣子應該也經商吧!」
「他是四維推廣的老總。」
謝某人輕飄飄一句話讓兩個謝家男人像見到久別的親人一般把司空博弈緊緊圍住,並給予最激情澎湃的擁抱。
「一看你就是做生意的料。」
「是,看著就精明能干的樣子。」
「要不然怎麼能把謝寵兒這麼難纏的女人搞定呢?」
「能把謝寵兒這種女人搞定,咱家的生意對你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實在是太小菜了。」
「所以,還客氣什麼?」
「甭客氣了。」
「拿著吧!」
「拿好了您哪!」
司空博弈的懷里硬被塞進一堆原本謝家老二要交給謝家老大的集團文件,他傻愣愣地盯著前方的兩個男人。
謝老大再度背起行囊,以極其瀟灑的姿態與眾人揮手道別︰「各位不送了,我繼續征程,咱們他日江湖再續。」
轉瞬間那個進門不到半小時的謝家老大再度消失得無影無蹤,隨著他的逃之夭夭,謝家老二發出男人很難到達的尖叫高度。
「為什麼你今天來?為什麼你在我完成半年合同的今天來?你可以早一天,不對,是早半年或者晚半年再娶謝寵兒這女人,為什麼要在今天……」
謝某人一把揪住近乎發狂的謝家老二,「你神經太緊張了,需要放松,我給你找個妞怎麼樣?」
「不用。」謝家老二繃著臉冷淡丟下一句,「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也如風般消失了。
偌大的客廳唯留下抱著一堆文件的司空博弈對著謝某人咬牙切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堅持叫自己謝某人,正名謝寵兒的女子雙臂抱懷以作討好狀,「我——可以解釋的。」
第1章(1)
謝家老大謝奇烽背著行囊直飛香格里拉,繼續他六月三十號以前未完的旅程。有了司空博弈接管謝家產業,這下子他可以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左手拿著《游遍中國》,右手握著GPS,他決定重走茶馬古道。
搭上班車,在破大巴上顛了四五個鐘頭,他總算到達德欽。只歇了一晚,他便重坐上班車往鹽井方向前進,謝奇烽打算沿著如詩的瀾滄江一路下行好好享受他的旅行生活。
鹽井地處雲南與西藏交界處西藏一邊,是滇藏線的必經之路,也是當年茶馬古道上重要的一站。
這里是值得好好停留賞析的地方,謝奇烽在小旅館里一覺睡到大亮。隨便拿冷水糊弄糊弄臉,他趿著鞋坐在旅館外頭的空地上。
陽光燦爛的午後,他一搭在鮮花簇擁的女敕綠枝條下,吃著當地堪稱傳奇的加加面,喝著從沒听過品牌也不知道有沒有過期的啤酒,不時的有一隊隊的馬幫從他旁邊走過,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就很流行地「穿越」了。
瀾滄江兩岸的桃花紛飛,女人們刮著桃花鹽,天公作美,看樣子收成不錯,女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紅彤彤的笑。
在一片緋紅中,她靜悄悄地走來,在謝奇烽尚未察覺時已站在了他的身旁,遮去了他前方的陽光,不由他不緊盯著她細瞧。
「老板,他來過嗎?」
「沒有啊!這麼些日子再沒見他來過。」
她約莫十幾歲的樣子,瘦小而黑弱,膚色跟當地日日背鹵水刮鹽的女人們沒有區別,可眉宇間卻多了幾分靈動。
他還想再多看她幾眼,眼前忽然一亮,她轉身遠去,把璀璨的太陽還給他,獨自默默地走在來時路上。
見她走遠了,旅館老板這才嘟囔起來︰「這小丫也真夠傻的,隔三差五就來問一遍,有什麼好問的?那樣的男人走了哪里還會再回來?」
「不死心唄!」
旅館內的伙計湊在一塊取笑著走遠的山妞,反正她也听不到,可以任他們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