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國之主,以斜日女主的手腕和心計是絕不會放任二閑王掌著足以撼動天下的兵馬不管的。她只是在等待時機,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讓二閑王主動放棄兵權,而她——九斤半,恰恰好就是這個時機。
「用足以撼動天下的兵權換我王妃的頭餃,值得嗎?」她直視著他的眼楮問道,這一刻他們兩人,誰都不可以回避對方。二閑王捧著她被淚水沾濕的臉頰,仍是那副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模樣,「有什麼值不值的?是我自己懶,懶得負擔那麼重的擔子,正好找著機會丟給斜日。當初王兄把兵馬托付給我就是要我輔佐斜日守護天下,現在還給她,我還樂得輕松呢!」還是不想說真心話嗎?他是真的沒有餓了可愛啊!
拉下他的下巴,正視著他黑亮深沉的眸子,她一句句對他說︰「你覺得,值;你覺得拿手中的兵馬換我以王妃的身份陪在你身邊,值;你覺得哪怕以革嫫天下換我成為你的妻,都值。因為,我是這世間唯一你想要擁有的——我說得對嗎,我的爺,我的爺的爺的爺?」
他笑得兩眼微眯,歪著腦袋滿是無奈,「像我這樣的笨蛋加懶蟲,只有配你這麼聰明的媳婦才能活得長久如意啊!」
換句話說,就是她這個聰明的媳婦猜對嘍?
九斤半戳著他的胸膛,警告他別再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其實你也厭倦了跟人玩心術,想過真正悠閑的日子,是不是?」
「我媳婦說是就是,不是也是。」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項間,連日的辛勞讓他只想靠著她享受這片刻的安逸。
然後,便是長長久久的幸福了吧!
可誰又能確定這份安逸間不出點意外呢?比如……
「誰答應做你媳婦了?你這個人好奇怪,也不跟人商量就跑到女主那里求親,萬一我抵死不嫁呢?」
「你不嫁?」他懶洋洋地倚著她,在她的耳畔呢喃︰「那我嫁你好了。」
趁她愣神的工夫,他偷襲她的芳唇,剛沾上她的溫熱,忽然——
「啊——」
二閑王轉頭望向旁邊那個偷襲他的家伙,「你竟敢咬我的王爺尊貴的臀部?我把你炖成狗肉鍋子大補,餓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團小白毛搖搖尾巴,呼哧呼哧用鼻子頂頂那塊屬于王爺的尊貴,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啊嗚——
第七章番外篇拂景正是花開佳年華
陽春三月,向來尚武的西南邊陲小鎮來了幾頂柔紅軟轎。
一直以來這里的男丁大多習武從軍,女人們便進了西陵家幫佣。難得來了女眷,這些人剛進了鎮子便引來眾多民眾的駐足圍觀。
拂景頭一回離開家來到這麼遠的地方,一路勞累抵不過滿心的好奇。掀開轎簾四下里東瞧西望,迎頭見到那扇棗紅的大門。與西陵家在王城的府邸一模一樣,這里應該就是西陵家老宅了。
壓下轎子,拂景悠然地停在大門外。
不等通傳,她便往里走去。看看時辰,這會兒大將軍一定在練兵場指揮他的西陵軍了。她自己先去書房候著他好了。這里的布局與王城里的西陵府邸完全一樣,不用勞動下人,她往後院走去。
撩開書房的簾子,不期然撞上一張灑滿光華的面容。那模樣有幾分似大將軍,卻比大將軍年輕了許多。
「我說西陵客,你今日怎麼好興致躲到這里尋清淨啊?不怕你大哥抓你去練兵場操練操練?」
西陵客,西陵家的小爺,大將軍的ど弟。他們西陵家和她蒙家常來常往,他們也早已熟識。
西陵客招呼人給她倒茶端果子,親自拉了椅子請她坐下,「我是奉了大哥的令,專程在家里等候蒙家拂景小姐的大駕。我算過日子,你該過兩天才到的,這趟怎麼早了這麼些?」
「大將軍一封封的信催著,我可不敢再拖延了。收拾收拾,這就來了。」她四下看了看,覺得這府里的家奴比平日里少了些,「大將軍幾時歸?催我催得那麼急,他自個兒呢?」
「他去了邊域得入了冬才得回呢!」
拂景一驚,好半晌緩不過勁來,「他走了?他幾封信把我給弄來了,他自己倒走了?走了……」
她眼眶下沉沉的失落唯有那個習慣了意氣風發的西陵客察覺不出,轉身便叫人請小少爺來書房。
那個改變她一生命運的孩子就這麼笑嘻嘻地來到了拂景的面前。他身上有著不屬于那個年齡的少年老成,有著不屬于這個家族的謹慎內斂,有著不屬于王宮的蕭瑟清冷。
可他的身上卻有著一股與住在王宮里的人極為相似的東西——寂寥。
活在那個富麗堂皇的王宮里,對著滿眼的宮人、內官,可每個人都是寂寥的。
拂景不愛往王宮去,她不屬于那個地方,那個地方也容不下她的真性情。可是,她的阿姐——當今王上的景妃卻總愛叫她進宮相陪。
因為阿姐是寂寥的,于是王宮里多了一個寂寥的拂景。
她兀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听著西陵客說這孩子的身世,連帶著說了他大哥——西陵大將軍的想法。
「大哥這回找你來就是想讓你帶這孩子進宮轉轉,見見世面。」
她掃了那個叫遣風的孩子一眼,微點了點頭,「這倒不難,只當是帶了個世家子弟的小子進宮見見姑母。」她牽了那孩子的手往外頭走,一路走著一路說,「宮里跟你差不多大的有一位斜日殿下和一位罷月小主,你們三個正好玩在一塊。」
遣風暗自記下了這兩位主子的名字,「斜日殿下是爺?」听大伯說在宮里一般只有爺能被封為殿下。
「不是,她跟罷月小主一樣是位小姐。她很受王上的寵愛,一出生便被封為了殿下。她喜靜,跟罷月小主不同。罷月那孩子就愛滿宮里闖禍惹事,你要是被她粘上了你可就慘了,她會沒日沒夜地拉著你鬧。」
「那好啊!在這里都沒人跟我玩。」
遣風輕描淡寫地開口,拂景低頭望著他那顆小頭頂,赫然想起失了父母的他寄居在大將軍府邸,別說是同齡的朋友了,連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怕都沒見過。一屋子打仗練兵的大男人,哪里有工夫理會一個孩子的心思?
「跟我走吧!以後多的是人陪你玩。」
她帶他往府外頭去,急得西陵客在後面喊︰「你這剛來的就走?好歹在這里歇上幾天再走也不遲啊!」
「不了,反正叫我來就是為了這檔子事,跟大將軍回一聲,說我拂景不敢違逆他的意,這就帶你們家小少爺進宮。」
他越叫她走得越快,西陵客站在門邊為之氣結。白讓他在府里候了她這麼多天,早知道就跟著大哥去邊域了,直接托個下人把遣風送到王城蒙大人府上不就得了,還費這麼大的心思做什麼?
不就為了多見她幾面嘛!
遣風就這麼進了宮,按照宮里的規矩,拂景領著他去見宮里頭的主子們。
安排他住在景娘娘宮中,阿姐疼他跟什麼似的,就不必拜見景妃了,可這宮里另一位檀妃,還是得見見的。
阿姐送他直送到寢宮門口,若不是礙于面子,怕要親自送他到檀妃跟前。就這樣還千叮嚀萬囑咐要拂景好生守著他,萬不能讓遣風在檀妃面前受了半點委屈。
「我的阿姐,有您偏疼著他,誰還敢叫他受氣?我帶他去去就來,您就莫要擔心了。」真不明白阿姐怎麼喜歡這孩子到了比喜歡自己親兒子還厲害的地步。
到底還是到了檀妃的面前,拜見的禮剛行到一半,遣風就讓罷月小主拉去陪玩了。檀妃留了他們下來吃飯,也好讓兩個孩子多玩會兒。平素寂靜的檀妃宮多了個人,檀娘娘緊拉著拂景說這說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