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呢?」臨老九心髒莫名地亂跳起來——莫非她已經知道了?不可能!他的心事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斜日又不是神,怎麼可能知道?
斜日卑劣地戳破他的偽裝,「我听說有個人被一個姑娘追了好多年,追到最後妄圖買下革嫫的所有碼頭,他認為唯有這樣他才能隨時掌握那姑娘的行蹤,好提前一步抬腿走人。」
連這個她都知道?這家伙到底是屬什麼的?臨老九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完全不似剛才的玩笑心境,「你找人調查我?」
斜日漫不經心地掏掏耳朵,原來男人也可以發出這樣的尖叫聲——好吵!
「臨老九,你真當我斜日女主是當著玩的?你知道我所有的事,包括青廬,包括駱品和孩子們。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說是要助我為王,條件是包攬全國的碼頭。我在你面前就像一張紙,你可以看到紙上的每個字,而你對我而言卻是一個謎,你想我會跟一個我完全無法了解和掌握的人共謀大事嗎?」不調查他才奇怪呢!
她在宮廷中長大,這點防範心理都沒有的話,早就死八百回了。
不高興自己的私密被人揭穿,臨老九的怒氣全從鼻子里噴了出來,「調查的結果如何?」
三個字——「同情你。」
不過一切全是他自找的,想到他數年來听到一個姑娘的名字就開始逃亡生涯的模樣,斜日不禁大笑三聲,「既然你艷福不淺,就將她娶進門算了,何必躲一個姑娘躲到王宮里呢?」
在臨老九的眼中,沒有一個地方是那姑娘不敢去的,沒有一個地方是那姑娘去不了的,宮里也只是暫時安全而已。
事不關己,她當然可以說得輕松嘍!臨老九戳她痛腳,「你只要肯坐上王位,一切的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你為什麼不坐上去呢?」
「也是!」同樣的心境,她怎會不懂?「所以啊,你不想我把你藏在宮中的消息透露給那位姑娘,就乖乖陪我在這里發毛吧!」
「到底要干坐到什麼時候?」
讓她算算!「從斜陽殿到宮門需要走多久?」
「一個時辰吧!」他都是坐馬車的,沒步行走過啊!
「宮門還有多久才會關上?」
看了看天色,臨老九認命地回答,「大概還有兩個半時辰。」
那就好了,她笑眯眯地為他揭曉答案,「再陪我坐兩個時辰,你就可以滾了。」
第四章兩處相思(2)
不巧!
非常不巧!
實在是不巧得很!
斜日忙完後回到斜陽殿離宮門關閉只隔半個時辰,駱品不得不在斜陽殿留宿一夜。
斜日稟退了女官,獨自領著他們幾個去了她住的御日宮,這里清淨,無人敢打擾,他們一家人好似又回到了在青廬的日子。珠珠更是抓住時機,黏著娘不放。
「娘,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人家等你等得好著急。」
「娘有公務要處理。」忙著和臨老九大眼瞪小眼,瞪到時辰一到,臨老九光著腳就沖出宮去了。
修竹偏要追著問︰「娘,你又和臨老九在一起?」
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說話如此粗魯?要是有駱品一半的彬彬有禮,將來也不愁討不到老婆,「臨一水是國之棟梁,你可以稱呼他‘臨大人’或‘臨叔叔’,怎麼能用這麼粗魯的稱呼叫他呢?」雖然她平時就臨老九長臨老九短地叫著,不過她不允許兒子如她一般。
說話間,她還故意瞥了一眼駱品,想看看他的反應——她可不能白白提及臨老九。
而他的反應就是——畢恭畢敬地跟她道歉,「不好意思,今夜怕是要打擾了。」
駱品還頗為自責,怎麼辦?斜日也換上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殿內宅院雖多,不過日久疏于打掃,沒幾間能住人,恐怕要累你今夜在我的房內屈就一晚了。」
這麼大的王宮,這麼宏偉的斜陽殿,居然沒幾間屋子能住人?如此荒唐的謊話,她說出來居然還是一副義正詞嚴的模樣。
他倒不傻,緊跟著提起,「修竹在宮中的時候不是住在御日宮的後苑里嗎!我去他的廂房睡好了,今夜就麻煩你多陪陪修竹和珠珠。」
他連這一層都預備好了,沒關系,她再找借口。「修竹離開這段日子,我吩咐女官將廂房重新布置,還未能準備妥當呢!這附近只有內室里有一張床,今夜我們四個人怕是要擠擠了。」無話可說了吧!這是她的斜陽殿,她的話最具權威性。
駱品也未多問,四個人和和氣氣地用了晚飯,他便拉著修竹,哄著珠珠上床睡覺了。看他做起這些事情手到擒來的樣子,斜日明白她不在青廬的這段日子里,他已經習慣了又當爹又做娘的生活——沒她,他也可以過得很好。
這個想法讓她沮喪起來。
珠珠這個小東西卻在一瞬間救起了她為人母的驕傲——扒著她的雙腿,珠珠就是不肯閉上眼楮乖乖睡覺,「我不要睡覺!我不要!閉上眼楮,再睜開我就看不見娘了,我不要跟娘分開,我不要……」
明明有娘,卻不能被娘疼,這種滋味駱品看著也有些不忍,可是斜日的身份非同一般,怎可能像尋常娘親一樣疼她照顧她呢?
他拉過珠珠的小辦膊,想迫使她放開斜日,「珠珠,平時爹是怎麼教你的,就因為娘不能時常陪在你身邊,所以你才更要听爹的話,做個堅強的乖丫頭啊!」
「我不要。」珠珠耍起脾氣來,頗有斜日的作風,「爹你上次說只要我乖乖听話,娘就會回來和珠珠待在一起,我很听爹的話,可是娘還是會離開珠珠,珠珠不要听爹的話了。」她躲到斜日的身後,不讓駱品抓住自己。
「這孩子……」
駱品硬要把她拖過來,還是斜日攔住了他,「我來跟她說吧!」她蹲下來跟女兒談判,「珠珠,你听爹的話,現在乖乖地上床睡覺,娘保證你明天醒來的時候還能見到娘,好不好?」
「你說話算話?」珠珠睜著大眼楮不信任地盯著她,大人總是喜歡騙人。
「你娘是女主,一言九鼎,哪能說話不算話?」
珠珠信了,乖乖地跟修竹一起躺到床上,蓋著被子等著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的瞬間。
現在,該是他們夫妻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你怎麼能讓修竹一個人跑出王宮呢?」雖說算不上埋怨,可駱品的語氣還是好不到哪里去。
修竹離開的那段時間,斜日正忙著清除追隨罷月的那些仍不肯死心的余黨,如果修竹留在宮中反而更加危險。她已派出黑衣人一路護送修竹回到青廬,兒子跟著他,她沒什麼可擔心的。
斜日也不為自己辯解,反倒提起旁的事,「听說你那個三哥要為你張羅娶房新媳婦?」他三哥叫什麼來著?名字挺有趣的,好像叫……落魄?不!是駱迫才對!
她這是在質問他嗎?駱品也不甘示弱,「宮里宮外都傳說你跟臨大人絕非君臣關系這麼簡單,你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听說這臨一水原本只是個大商人,自從他找回失蹤多年的斜日女主後,便一躍成為朝中大員,著金裝在宮中走來行去,穿梭在那些赤袍銀衣的貴族、大臣之間,氣勢凜然。近來,他更協助斜日女主破了罷月女主的奪位陰謀。據說連王上都不敢動他半分,儼然一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架勢。
誰給他這麼大的權力?不用說了,于是緋聞就此產生。
駱品不理這些,斜日確是革嫫的女主,可在他眼里,她只是他的妻子而已。
他會問這話,她總算沒白綁了臨老九一整個下午。擰著脖子,她才不會不打自招呢!「現在我還沒看出來我和他的關系除了君臣之外還會有所改變,不過這一男一女在一起時間待長了,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