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听我說這些是吧?」
不想,當然不想,可她卻無法阻止他對寧夜紫的思念。劉靜薇大口吞飯,臉上掛著苦笑,「我有什麼權利說我想听什麼,不想听什麼。你跟她之前那麼多年的感情,我們認識才多長時間?你會想起她的種種再正常不過,而且我又不是你什麼人,我有什麼資格命令你不準想起她?」
她的口氣像個吃醋的小女人,不想引得大家不開心,欒義問索性閉上嘴什麼也不說,這麼一大碗米飯還堵不住他的嘴嗎?
吃完了飯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足球,又有啤酒堵住鎊自的嘴巴,他們都顯得比較自在。
「這球踢得太爛了,這麼好的角度都踢不進去,真是……」
劉靜薇像從前一樣神侃著球賽,卻沒有如往常一般等到某人的答腔。他神情呆滯,明顯心不在焉,啤酒不像消遣的東西,像是他需要的鎮靜劑,一口接著一口,他成心要灌醉自己。
既然他不想說話,她也不會自討沒趣。大冷天,就算屋子里暖氣開得再足,喝啤酒仍是顯得有點不對景,身為女生,吃點爆米花倒是挺滋潤的。
她拿出一袋爆米花,想打開卻怎麼也扯不開包裝袋。心里急了,她用盡全力拉開袋子,這一拉一扯之間爆米花的袋子破了,撒得滿沙發都是。
第8章(2)
「你怎麼回事?」
那一瞬間,欒義問的臉上清楚地寫著責怪,劉靜薇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可她卻直覺自己似乎犯了錯,大錯特錯。
「我不是故意的。」她馬上道歉。
欒義問收回僵硬的神情,放下球賽取出吸塵器清理沙發,「夜紫最不喜歡別人把沙發弄髒了,因為她很懶,最討厭吸塵。而且這個沙發是她精挑細選買回來的。我們跑了好幾個家具城,她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令她滿意的,這套布藝沙發還是在網上訂購的,要是讓她知道我們把沙發弄髒了,她絕對會氣得罵我,我可不想……」
「欒義問,你夠了沒有?」
劉靜薇再也無法忍耐這種畸形關系,「寧夜紫已經走了,你們倆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現在坐在這張沙發上的人是我,陪你看球賽的人也是我,你不要整天想著她好不好?」
「可這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選的,是她喜歡的,我……」
「你忘不了她,對不對?」這一刻,劉靜薇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喬木問她的那句話︰如果你跟欒義問結婚了,你覺得……你會幸福嗎?
寧夜紫果然是聰明的,她清楚地知道欒義問忘不了她,所以即使把他讓了出來,劉靜薇也得不到幸福。
她不甘心,她已經背負上第三者的惡名,她經歷了這麼多才能守在欒義問的身邊,為什麼結果卻變成這樣?
「義問,既然你心里放不下寧夜紫,為什麼當初不選擇她,永遠地和我斷了來往?為什麼不徹底地否定我,讓我別纏著你?」劉靜薇對他還抱著最後一點期望,「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對寧夜紫只是感到抱歉、感到自責,是不是?」
欒義問忙著吸塵,他頭也不抬地告訴她︰「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在我心里,夜紫是我最親的人,無論我犯錯或是遺忘,到最後她都會接納我。我早就認定了這一點,就像我認定無論發生什麼事到最後我都會回到她身邊一樣。」
「啪!」
寧夜紫挑選的印有篆文的抱枕重重地砸在欒義問的頭上,劉靜薇紅著眼瞅著他,像瞅著她的仇人。
是恨吧!
他不想傷害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到最後卻把所有的人都傷害了。她們恨他,這是應該的。
如果恨會讓她們覺得快樂,他不介意被詛咒逼近地獄。
在劉靜薇仇視的目光中,欒義問為寧夜紫鐘愛的沙發做著清理工作。一點一點,他認真地照顧著沙發,直到他發現墊子下藏著的大紅喜帖。
「這是誰……誰送來的?」
劉靜薇氣糊涂了,居然忘了她把喜帖藏在沙發墊下面。她想搶回自己手中,卻已晚了,「這是給我的喜帖,我朋友這兩天結婚,請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你要是不找出來,我都忘了自己放在這里。快給我吧!」
他拿著喜帖的手抬得高高的,那距離足以讓她無法接近它,而他也沒有將它打開,「是誰送來的?夜紫嗎?」
沒辦法再隱瞞下去了,劉靜薇老實交代︰「是她的朋友。」也許她早就知道,到了最後她一定會把這張喜帖交給他,否則在喬木走後,她就應該把它燒了。
她沒有這麼做,是不想欒義問恨她一輩子吧!
欒義問揣著那張喜帖往臥室里走,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她……要結婚了。」
小衛秘書他們都收到了喜帖,還笑嘻嘻地跑去問他︰「怎麼新郎的名字寫錯了?」
欒義問早就知道,夜紫要結婚,而新郎不是他。可他卻仍沒有勇氣打開那張喜帖,親眼目睹新娘的旁邊,新郎署著誰的名。
他走進臥室,躺在雙人床上,用大紅喜帖蓋住自己的臉,睜開眼,除了紅色再也看不到其他色彩。
那一瞬間,劉靜薇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
從來不知道結婚可以這麼輕松——寧夜紫坐在新娘化妝間里,居然發現自己正無所事事地發著呆。
從喬木答應做新郎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徹底地輕松下來。他去訂花車、他去訂喜宴、他去訂蜜月地點,他甚至逐個打電話通知所有收到喜帖的客人,新郎的人選澳了。
他包下了婚禮所要準備的一切,讓她這個新娘可以保持最輕松的心情,當個無憂無慮、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當他拿著九個結婚戒指讓她隨意挑選的時候,當他要她注意休息別因為結婚的事累壞自己的時候,當他在所有人面前向她下跪求婚的時候,她甚至感到不知所措的幸福。
她逼著欒義問去做的準備,喬木主動去做了;她替欒義問做的事,喬木全替她做了;她想要欒義問做卻又無法開口的期待,喬木全辦到了。
嫁給喬木真的很幸福吧?
真的很幸福吧!
那為什麼她的心空空的,胸口左側的位置感覺不到任何溫暖,好像被掏空了。坐在即將舉行婚禮的地方,她的腦海里浮現出幾個字——
新娘向後跑。
寧夜紫,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一直很期待結婚嗎?你不是一直在等待有個男人為你準備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然後把自己快樂地嫁出去嗎?
現在喬木來了,他完成了你所有的心願,你還想怎樣?
我只是希望,這所有的一切由那個叫欒義問的男人替我實現。哪怕他實現得很糟糕,哪怕我得逼著他完成,哪怕他不是那麼心甘情願地娶我,可只要當我新郎的那個人叫欒義問,我都不會想逃跑。
而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師父,你準備好了沒有?婚禮要開始嘍!」現在逃走還來得及——金天晴克盡伴娘的職責,催促著師父趕緊進入新娘狀態。
「知道了,我這就出去。」
嘴里答應著,卻不見她起身,金天晴偷得一線希望痞痞地向師父討教︰「師父,你突然決定嫁給喬先生,你不怕……不怕自己後悔嗎?」
「不會,喬木是很好的男人,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他對我怎樣,我心知肚明,嫁給他,他一定會讓我幸福。」
「可你會要他給的幸福嗎?」金天晴望著師父的雙眸,不容她有絲毫的逃避,「師父啊,結婚是兩個人一輩子的大事,玩笑不得的。」說不定會毀了三個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