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也不懂,他為什麼坐在這里听她說這些,「恕我冒昧,你……你喜歡欒義問對不對?他們……是因為你才分手的吧?」
劉靜薇一愣,不懂他怎麼看得出來他們三個人曾經歷過的糾葛,「是……寧小姐告訴你的?」
「她怎麼會跟我說這些呢?」以寧夜紫的個性,要她將一切糾葛告訴外人,那還不如一刀殺了她來得痛快。換句話說,如果她肯把一切都告訴他,也許他不會走到今天都不敢向她表白。
「看來你不太了解夜紫這個人,她外表看上去很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她給人的感覺冷冷的,其實比任何人都需要溫暖——欒義問告訴過你嗎?夜紫很小的時候就患上了淋巴締結組織病變。」
沒有!她和欒義問在一起從來沒有談及過寧夜紫,回想一下,其實他們之間談論的話題全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閑聊,根本不涉及任何實質內容。月兌去那些空虛的外殼,她對欒義問幾乎一無所知。
「那個病嚴重嗎?」
「可大可小。」喬木沒有告訴她︰好幾次寧夜紫病情反復,差點就沒命,「夜紫啊!她害怕傷害,所以總是先拒絕別人。因為內心脆弱,所以她總是用冷酷的詞語先把自己武裝起來。很多時候,她是口不對心的。」
回憶起跟寧夜紫短暫的相處,劉靜薇若有所悟,「看來,她應該很恨我吧!」
「啊?」
「那天……就是她跟義問分手的那天,她要我不用覺得虧欠她什麼,還說她跟義問鬧到這一步,不是我的錯,是她主動結束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她還要我放心去愛義問,說我不是第三者——這些都不是她的真心話吧!她一定恨死我了。」換作是她,她也會恨死自己的,「七年的感情因為一個女孩的插入而結束,如果換成是我,一定不會說得這麼坦然。」
喬木喝了一口茶,在茶水的清新滋味里沉寂著心情,「我明白了,我明白夜紫為什麼會退出,把欒義問拱手讓給你。」
「什麼?」他突然開口,讓劉靜薇毫無準備。
要他說得更清楚一點嗎?「因為你讓人完全感覺不到你是第三者,你一邊向夜紫說著‘對不起’一邊不肯放棄對欒義問的感情;你說你不想破壞他們的關系,可你卻又向欒義問表白了。我相信以欒義問的個性,他一定曾經拒絕過你,而你卻仍放任自己愛著他……」
為什麼他們三個人的關系他全都猜中了?他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如此了解三個人的心事?劉靜薇困惑地看著他,他的目光很柔和,像是包含著寬容的力量,讓她迷醉。
正視著她的目光,喬木清楚地告訴她︰「你做得很對,你忠于自己的感情,所以你贏了,你把夜紫擠走了,現在你在這個家里給欒義問做飯。」
不是的!她不斷地搖頭,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否定些什麼,「我並不想這樣。」劉靜薇想解釋,卻發現自己腦子里的詞匯從未有過地貧乏,「我不想鬧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我並不想拆散他們,我只想每天看到他,跟他吃飯,和他聊天,或者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我就覺得好幸福——我只想得到這些。」
喬木伸出手指左右搖晃著,「可你所想得到的這一切也正是夜紫想從欒義問那里得到的,你們之間起了沖突。否則,你干嗎向欒義問表白你的感情呢?」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不想做第三者,我也不想破壞他們的感情,我知道義問的心里沒有我的位置。」她的神情開始變得緊張,右手不自覺地攀附上她的左手無名指。
喬木注意到那上面戴著夜紫設計的「傾心」——是欒義問送給她的嗎?這個混蛋!
幾乎是咬著牙,喬木反問劉靜薇︰「他真的一點也不愛你嗎?真的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你不相信,你認為他對你是有感情的,所以,你不肯放棄欒義問,你繼續放任你的感情,直到夜紫發現你對欒義問的愛。」
摳著左手無名指,劉靜薇不停地搖頭,想要甩掉這一切,「我做錯什麼了?我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我只是愛了,我沒有錯。他們並沒有結婚啊!我當然有機會,也有權利爭取屬于我的幸福。如果現在不抓住機會,也許我會後悔終身,我不要錯過垂手可得的幸福!」
她站起身,在這個原本屬于欒義問和寧夜紫的新房里四處亂竄,她想找到屬于她的位置,這個過程是艱難的,她只能不斷重復自己對愛的信心。
「我愛上了寧夜紫的男朋友欒義問,我沒有錯!愛情中原本就沒有對、錯,只有愛與不愛。只要欒義問愛我,只要他愛我,我就沒有錯……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如果真的覺得自己沒有錯,為什麼要重復這麼多次呢?
喬木喝著茶,他靜等著她察覺自己最真實的心理。等她發泄完所有的情緒,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掉進了他設下的陷阱。沒有什麼可偽裝的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借口都被用盡了。她最後強調的只有一點︰「我不是第三者,我沒想做第三者,真的!」
「你明明已經做了第三者,卻用道歉給自己尋找心安理得。道德上你不想情的劊子手,感情上你卻放任自己插足在他們之間。你比一般的第三者更厲害,更具殺傷力。」
若非如此,相信寧夜紫也不需要把三個人逼到這一步吧!
是這樣嗎?劉靜薇低垂著頭反復問自己︰我是這麼壞的女人嗎?
她好想否認啊!
喬木沒有權利指責她,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另一個女人幸福。從懷里把一張大紅喜帖放到她的面前,「這個……我交給你,我請你幫我處理,由你來決定是否把它交到欒義問的手上。」
劉靜薇翻看喜帖,上面清楚地寫著——新娘︰寧夜紫;新郎下面的名字原本寫著欒義問,如今被杠去了,取而代之是兩個字︰喬木。
她直覺想到這個名字屬于眼前這個狡黠的男人,「你要跟寧小姐結婚?」
「這周末!到時候你會去吧?」
她也沒有答案吧?喬木起身離去,末了他想問她一個問題︰「我要娶寧夜紫了,你呢?會嫁給欒義問嗎?如果你跟欒義問結婚了,你覺得……你會幸福嗎?我很期待答案。」因為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給夜紫幸福啊!
「今天,有什麼特別的事嗎?」欒義問撥弄著碗里的米飯,突然問道。
劉靜薇口中含著筷子,差點被嗆到,「你指什麼?」
欒義問給她倒了杯水,他終究是個溫柔的男人,「有人來過嗎?」
她神色慌張,眼楮不時地望向沙發,「有……有啊!物業公司的管理員來過,還有送報紙的,反正跟平時差不多嘛!」
「哦!是嗎?」他繼續吃飯,眼神卻在屋子里瞎轉悠。
不知道他在找什麼,劉靜薇只是不自覺地用身體遮擋住他望向沙發的目光,「快點吃飯吧!吃完飯我們看足球好不好?我還買了啤酒。」
看足球、喝啤酒,他的最愛。欒義問咧嘴笑道︰「真好!以前夜紫在家的時候,最反對我看足球喝啤酒,要是讓她知道我這麼冷的天居然喝啤酒,絕對會換來好一頓臭罵,她很注重健康生活的,因為她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你別看她……」
他在劉靜薇怔愣的目光中住了嘴,沒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什麼,卻無法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她那雙略帶受傷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