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睡——你除了睡覺,你還會干什麼?」她橫眉瞪著他,凶巴巴的樣子像是要把他給吃掉,「前兩天說好了你一有空,咱們就去挑選家具,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居然還睡!」
欒義問大手搶回她懷里的被子,攬在懷里給身體保溫,「這些家具挺好的,不用再買了。」
他是沒睡醒還是裝糊涂?「我們要買的是新房的家具,不僅是家具,還有窗簾、杯具、家電、浴白……總之有好多東西要買呢!你快點起來,別再懶了。」
他原以為結婚之前買套房子就是大事了,怎麼還竄出這麼多事?「夜紫,你找朋友陪你去買這些東西好不好?你老是說我眼光太差,你又是設計珠寶的眼球,咱們倆審美品位當然不在一條線上,我去也就是個陪襯,你自己作決定就好——找朋友去!找朋友陪你去吧!」他只要在家睡大頭覺就好。
找個男人懶成這樣絕對是女人一生的不幸,寧夜紫決心在結婚前殺殺他的懶惰之氣,「要我找朋友陪我去?那我找喬木好不好?新房到手就是我和他一起去驗收的,現在我和他去買家具、家電,你是不是很開心啊?」
不懂她說話的語氣為什麼這麼奇怪,欒義問半閉上眼楮,準備進入第二輪的睡眠系統,「隨便,你愛找誰陪你去都行,只要不找我就好。」
也就是說如果她跟喬木結婚,他也沒意見嘍?
寧夜紫大口大口喘息,待氧氣儲存到一定量,爆炸了——
「欒義問——」
「到!」
他猛地從床上躥起來,瞥見她鐵青的臉色,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但卻很肯定她又被他惹生氣了。
別再耍賴了,為了哄她開心還是趕緊起床陪她選家具吧!
真倒霉啊!
懊說倒霉的絕對不是他,在家具城轉了一圈,寧夜紫的肺都快氣炸了。真不知道,他們倆到底是來選家具的,還是來鬧別扭的。
她選中女乃白色的沙發,他說那是停尸的地方;她覺得紫檀木的飯桌很高雅,他說老古董才用那玩意;她看中鳥巢燈具,他認為那是鳥窩,不是人的家里該擺的東西;她想在陽台上擺一張搖椅,他說他們還沒老到古稀;她打算在廚房與飯廳之間安置鋼化玻璃做成的透明吧台,他說她玩情調充小資;就連她相中的加菲貓造型的鬧鐘都被他批判成裝可愛。
這樣一圈轉下來,他們兩手空空什麼也沒買成,眼看這一天就這樣白跑了,寧夜紫越想越氣。
她「刷」地放下臉來,大喝一聲︰「欒義問,你到底想怎樣?」
他走了幾步才發覺她的怒吼是沖他而來,慢慢轉過身來,他不懂怎麼她又生氣了?「我沒怎麼啊!」
「沒怎麼?你這還叫沒怎麼?」寧夜紫氣得臉都青了,真不懂她當初怎麼會愛上這個男人,「咱們轉了一圈,無論我想買什麼,你都反對。這麼大的家具城難道就沒有一件你看得上的嗎?」
「有啊!」他又不是她,眼光這麼高,怎麼會看不上?「剛剛那幾套亞熱帶風格的家具我都很喜歡,是你說家里擺那種家具不倫不類又不利于打掃,掉頭去看那套適合給七十歲老人使用的紫檀木家具。」
什麼適合老年人使用,那是品位!哪像他看中的亞熱帶風格家具,也不想想,在寒冷的冬季在家里放上那些家具,讓人打從心底里覺得別扭。明明就是他品位有問題還指責他!
相處了這麼多年,在他面前,寧夜紫也顧不上形象了,叉著腰她要跟他把話說清楚,「你要是不願意跟我一起來挑選家具,你就說,不要不停地找碴,這種感覺很討厭噯!」
她討厭?他還覺得煩呢!「我本來就是打算在家睡覺的,是你硬把我拖來選家具。」
寧夜紫不懂,「這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咱們現在是為了新房挑選家具,你當然得來。」
欒義問就更不懂了,「是啊!是為了結婚挑選家具,所以我發表自己的看法。我都已經按自己的意思選了,你又說不好。你看中的,我就不能發表我的意見嗎?那要我來挑選家具有什麼意思呢?」
被他這麼一反問,寧夜紫赫然沒了反駁。鬧到最後倒成了她的不是,「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拖你來選家具。」他是這個意思嗎?
她一臉傷痛的樣子讓欒義問心生不忍,還是道歉吧!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反正每次兩個人出現爭執都是他道歉,他都習慣了,也不在乎再多道歉一次。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他為什麼要道歉?如此勉強的道歉明顯不是出自他的真心,那為什麼又要道歉呢?寧夜紫不懂,只是挑選新家的家具而已,為什麼兩個人之間連這點小事都會起爭執?那結婚以後呢?是不是戰火更烈?
她不想跟他起爭執,她不想維系了七年的感情再生波瀾,所以盡快結束戰爭是他們共同的目的。
她走近他,挽住他的胳膊,這場戰爭總算告一段落,「你要是真喜歡那套亞熱帶風格的家具,咱們就再去看看吧!」
她都說出這番話了,他當然也得表個態,以示友好,「還是按照你的喜好選吧!你是設計師,審美眼光一定比我強,我尊重你的看法。反正,你選吧!我……怎麼樣都不要緊。」
「那……再去看看那套紫檀木的家具?」她不確定地問道。
他除了說好,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一切按照寧夜紫的設想進行著,她和導購小姐聊著那套紫檀木家具,按照新家的大小訂制家具,他無聊地縮在一邊發呆,要不是太悶,也不會覺得那條短信來得正是時候。
「我正在看電視,你覺得誰會當選下一屆的美國總統,咱們打個賭吧!」
是劉靜薇的短信,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跟她打這個無聊的賭吧!「我覺得克里很有希望當選。」
「我賭布什——因為他比較帥。」
欒義問對著手機莞爾,按下這樣的信息,「原來你們女人也很。」
「你是想暗示我,你很嗎?」
狡猾的女生!欒義問不自覺地跟劉靜薇開起玩笑來,「男人都是的,要不,怎麼是男人呢?」
手機那頭停了許久,在他以為短信談話就此結束的前一刻,手機那頭傳來了這樣的話——「那我的資本夠不夠讓你呢?」
這話是什麼意思?沒等欒義問多想,他的上空忽然傳來興高采烈的聲音。
「我訂好了,咱們可以走了。」見他握著手機,寧夜紫不自覺地向前探了探,「公司有事啊?」
欒義問下意識地將手機揣進口袋里,趕緊笑著搖了搖頭,「沒……沒有啊!你選好了?那咱們去別處看看吧!」
第二天欒義問在公司茶水間見到劉靜薇的時候,她沒有說話,身子一貓,兩人擦身而過。
之後她去給欒義問送合同的時候也顯得很冷淡,他不能再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了。
「如果我什麼地方惹你不高興,我向你道歉。」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卻已然習慣向身邊的女人道歉。
劉靜薇先是一怔,隨即淡笑開來,「你哪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昨天你沒回我短信,我以為你嫌我煩,所以不敢跟你多說話。」
原來如此,欒義問低頭看合同的時候告訴她︰「沒有!我沒有嫌你煩,昨天手機突然沒電了,看到你那條短信已經很晚了,所以就沒回你。」他知道這個謊言很蹩腳,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撒這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