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夜紫現在在干什麼?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她吃飯了沒有?欒義問拿出手機打算看時間,看到沒有反應的顯示屏,他赫然想起了被他拋到腦後的約會。
糟糕!他忘了要去家裝公司看裝修效果圖,回去一定會被夜紫罵死的。
要不要現在去呢?
欒義問瞧瞧坐在他對面的劉靜薇,要是這時候買單撒腿走人,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再轉念一想,反正都已經遲到這麼長時間了。爽約會挨罵,遲到一樣會被夜紫罵得狗血淋頭,索性一錯到底,等回了家再面對她的嚴刑拷打也不遲。
反正夜紫都已經約好了黃經理,沒有他亂出主意,她一個人作決定就好了。
而且就親疏遠近來說,夜紫是自己人,對自己人差一點總比在外人面前失禮來得好。
劉靜薇掀起眼角正好踫到欒義問失神的表情,「你有什麼事嗎?怎麼不吃啊?」
「吃吃吃!這就吃!」他大力地切著盤子里的牛肉,他已經提前感覺到皮肉受苦的滋味了。
只求今晚夜紫下手別太重。
寧夜紫故意在工作室里耽擱了半個多小時才出發前往家裝公司,她就是要欒義問嘗嘗等人的滋味。
每次兩個人約好了一起去做某件事情,他總是要遲到,害她等得心急。他這個毛病屢教不改,要是結婚後他也這樣她非氣死不可,寧夜紫打定主意趁著這個機會給他一點苦頭嘗。
磨蹭了半天,等寧夜紫到達家裝公司的時候已經比預訂時間晚了整整一個小時,她徑自前往黃經理辦公室,腳步停在門外,她等著看欒義問苦等的表情。
手放在門把上,沒等她推,門從里面拉開了。欒義問苦等的表情沒看著,黃經理不耐煩的苦臉倒是掛在她面前——
「寧小姐,雖然我們的工作沒有您這個珠寶設計師有價值,但您也不能耍著我們玩吧!我等了您一個多小時,你不來,你先生也不來,這叫什麼事啊?」
「他沒來?」寧夜紫吃驚地向里張羅了兩眼,他不會等得不耐煩先走了吧?不可能,依他的個性要是等不到她決不會連電話都不打提前走掉的。她拿起手機撥通他的號碼——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他居然關機?搞什麼鬼?寧夜紫一邊生著悶氣一邊向黃經理賠禮︰「這樣吧!咱們先定設計方案,等他來了之後有什麼不妥,他再提意見就是了。」
直到他們定下裝修設計方案,欒義問也沒有出現。寧夜紫大大方方地告訴黃經理裝修的事她說了算,不用等她男朋友下決定,而後她大大方方地簽下裝修合同,然後大大方方地告辭,離開家裝公司。
她卻不能大大方方地放過欒義問,她一連打了十個電話,一連听了十遍「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她決心將這筆賬記下,等他回家好好跟他算清楚。
欒義問沒有笨得會自投羅網,他盡可能地延遲回家的時間,最好能拖延到寧夜紫睡著,他再偷偷鑽進家中那就好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主動提出送劉靜薇回家,在她的客套之下,他甚至待在她家中喝了兩杯咖啡,這才慢吞吞地模回他和寧夜紫的家中。
他的計劃失敗了,寧夜紫就坐在沙發上等他,目光炯炯有神,完全沒有半點困倦的模樣。
欒義問無處可躲,窩在沙發另一邊怯怯地望著她,「你……你回來了?」
屏住火氣,先打冷戰。寧夜紫瞄了他一眼,沒有露出半點殺機,冷笑先泄了一地,「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欒義問,你回來啦?」
「啊!我回來了。」在她發火之前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欒義問打了一個夸張的哈欠,開始月兌外套,「好累哦!我先去洗澡。」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浴室進發,趕緊打開熱水,月兌衣服,鑽進浴白里。心理因素作祟,他將身體向水里沉去,這讓他覺得安全。
他怕寧夜紫,怕她生氣、怕她朝他怒吼、怕她發脾氣、怕她對他冷言冷語、怕她……
他怕的有很多,全都是她帶給他的暴風驟雨,戀愛談到這分上,真的有點窩囊!
熱水讓欒義問的身體和心靈漸漸放松,他長嘆一聲,在落幕時,「砰」的一聲,浴室的門被重重地拉開了,熱氣氤氳里他看到了寧夜紫暴怒的嘴臉——
「欒義問,你還是不是男人?放我鴿子不說,還關機!必機也就算了,還在外面混到這麼晚才回來!晚歸就晚歸吧!回來不跟我解釋清楚,居然躲到浴室里——你到底想怎樣?」
他的想法很簡單,怕看到她生氣所以躲起來嘍!不過,「你這個女人到底懂不懂害羞?我在洗澡,你居然闖進來?」哎呀!他都忘了自己沒穿衣服。
寧夜紫是想笑又笑不出來,她坐到浴白邊,將冰冷的手穿過熱水直擊他的胸膛,她要問問他的心是不是被豬油蒙住了。
「當年是誰趁我意亂情迷對我下手,又是誰先把誰的身子看光光?是誰和我同在一張床上睡了五年,現在害羞——你不覺得晚了一點嗎?假正經!」
他這怎麼是假正經呢?在他心底,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色迷迷地看著一個女人的身體那是正常反應,女人若是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一個男人,那就是蕩婦。不是他雙重標準,而是這個社會將人分成了男人、女人。
女人,還是羞澀一點比較可愛。
也許,當女孩成為女人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羞澀」。可惜這個道理在寧夜紫還是女孩的時候,欒義問並不懂。
「喂!你發什麼呆?快點跟我解釋清楚,否則今晚你就準備待在浴室里過夜吧!」寧夜紫戳著他的胸膛,發出河東獅吼。想來欒義問花了七年的時間也沒弄懂,女人的溫柔是男人哄出來的,女人的凶悍是男人逼出來的。
當然,他也有他的解決之法,長臂一伸他將她直接拖進浴白里,水濕了她的襯衫,她的曲線緊貼著他的身體,氤氳的熱氣里焦灼著他們的呼吸。
「放開我……」
她泛著桃紅色的眼眸依稀掙扎著,他卻抱得更緊。水讓他產生幻覺,像要把她帶走,他用胸支撐著她的重量,用雙臂束縛住她的身軀。有好一會兒,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呼吸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濁。
那是成人間的默契,她閉上眼楮,等來的卻是他的唏噓。
「算了,最近有點累,我好像……不行……」
她趴在他懷里,有股想笑的沖動。男人最怕承認的事,他卻不怕在她面前表露。她甚至還不是他的妻子,他們甚至沒有任何法定關系。
他們之間如此親密,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近得無法隱瞞身體每個機能的反應,近得沒有任何隱私可言,近得……就像一個人。
太近了,實在是太近了,她看不見他的臉。
喬木曾經問過她︰在所有認識的熟人中,最不熟悉的會是誰的臉。
她答不出。
是你自己的臉——喬木說,因為自己的臉看見的時間最為短暫,只有鏡子里匆匆那一瞥。
第2章(1)
苞德國人的那單生意好不容易進入正軌,這個周末欒義問給自己放了一個假,打算在家里睡上一整天。他忽然發現最好的休閑方式就是什麼也不做,閉著眼楮在床上窩上一整天,可惜如此生活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奢侈。
問題是,有人太殘忍,連他如此簡單的要求也被剝奪得一干二淨。
被子被人從他身上剝離,欒義問被突如其來的寒意凍得彈坐起來,「夜紫,你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