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落音,殺氣已起,眼見著手起刀落就要結果了宜寞的性命,那答兒嚇得閉上了眼楮——
卻見一頭熊,一頭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有一人高的大白熊晃晃悠悠地走到仇天命跟前。
一雙人眼,一對熊眸互相對望了良久。
忽然,一只熊掌拍下去,沒等仇天命反應過來即刻暈倒在地。
仇天命手下的那幫弟兄個個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那一刻,從那白熊身後鑽出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連縴縴十指都畫出十種斑斕色彩。
「都說要你別亂跑吧!才離開我幾日,就差點丟了小命。」她小手一拍宜寞的肩膀,他頓時感覺一陣陣的酸痛自四肢積聚到胸口。
沖著她慘歪歪地一笑,宜寞知道這回又欠下她一命,更難擺月兌她的掌控了,「你還是打扮得這麼……妖嬈。」這是他可以找到的形容她此刻裝扮的最好的詞了。
那答兒也覺得奇怪,不都說中原女子素淨尚禮,眼前這女子好似要將全天下的色彩都匯集到自個兒身上,絢爛得叫人睜不開眼。還有那頭……是熊嗎?熊不該是灰黑色的嗎?這頭白白的東西真是熊嗎?書里沒寫過,那答兒不敢肯定。
「你怎麼來了?」
「我自有我的消息網,你來交贖款這麼危險的事,我怎能不跟來。你若死了,不顯得我神卜兮時浪得虛名。別忘了,你二十五歲以後的命都是我的。」
「前提是我得活過二十五歲。」
「你還是不信我的能力。」
「那倒不敢,只是如天是你師父,沒道理師父不如徒弟的。」
他們旁若無人地聊著,那頭大白熊就坐在仇天命的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爬上他身的螞蟻,螞蟻拍死幾只不知道,直拍得仇天命嘴里冒出白白的東西,這看著倒是挺分明的。
那答兒看傻了眼,那群山賊也亂了。一群人聚過來要救下他們的頭頭,卻又畏懼坐在老大身旁白乎乎的龐然大物。
起風了,兮時那身花衣裳被風吹起,如花般開滿每個人的眼,她卻皺起了小小的眉頭,一朵小雛菊開在她的眉心里,「我不想繼續待在山里,我的衣裙都吹皺了,我得重新換一套。」
「我也有意下山。」宜寞喃喃,家中的人怕是快急瘋了。
「那還不快走!」兮時向山下走去,不用招呼,大白熊自動自發地跟著她去了,那群山賊總算可以救回自己的老大。
二管家領著家丁緊追著宜寞問︰「那這五萬兩銀子……」
「給他們吧!希望能化解他們跟乜家的仇恨。」只怕難啊!
第二章新娘被擄(2)
宜寞終于帶著那答兒來到了安北城,這好消息早就由二管家先一步帶回乜府。按照事先約定好的,那答兒被宜寞安排住進了乜家開的客棧里,有丫鬟老媽子伺候,家丁護衛守著,待到成親的當天,按照中原的習慣,由八人花轎明媒正娶地抬進乜家的門。
待一切安排妥當,宜寞這才趕回乜家。
他前腳剛走,那答兒立即換上丫鬟送來的中原服飾,躲過護衛們的貼身保護翻過窗戶上了街。她初來乍到,對關內的一切都好奇極了,加之關外豪放的性格使然,她怎會安心待在客棧里。
她剛走了沒兩步,就听附近的人們唧唧咕咕議論著些什麼。
「你們听說了沒有?」
「乜家有個丫鬟自縊了。」
「怎麼會自縊呢?乜家對下人向來挺寬厚的。」
「你們哪里知道?說是那丫頭被乜家的大爺給糟蹋了,眼見著大爺就要娶妻,哪還能容得下那丫頭。人家是活不下去了,這才索性自縊的。」
乜家大爺?那答兒心里一陣地打鼓——莫不是她要嫁的那個乜家大爺?
難道乜家還有第二個大爺嗎?
不是吧!她為了躲避妻妾成群的家才主動請纓遠嫁到安北城,如今她還未見到未來的夫君,就有姑娘為那個男人自縊了。
這個婚,她還能成嗎?
「到底還是二哥厲害。」
「宜寞,這回可多虧了你。」
宜寞這回返家,簡直像個得勝的將軍凱旋而歸,宜馭夸他,梓爺謝他。宜寞只是笑笑,不再多言,倒是他身旁的兮時和那頭大白熊令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多瞧幾眼,卻又不敢正眼瞧去。
「這位是……」
「忘了介紹,她叫兮時,是神卜如天的徒弟。」
神卜如天大名一出,乜家眾人莫不是奉其為神明。據說幾十年前正是如天算出安北城四周的山脈蘊藏著巨大財富,乜老爺這才買下了那些山地。之後就發現那些皆是鐵礦山,從此乜家為朝廷開采鐵礦,迅速發家。
也正因如此,當如天斷出乜老爺原本欽定的接班人宜寞活不過二十五歲時,大家才會深信不已。
梓爺疑惑得很,「宜寞,你怎麼認識兮時姑娘的?」
宜寞丟出一句似是而非的答案︰「幾年前離家的途中偶遇的。」
梓爺眉宇間的結打得更深了,上次他問藉卉,宜寞離家這幾年都去了哪兒,做了些什麼,她可半點不曾提到神卜兮時的出現。莫不是……
這會子兮時倒是笑開了,「不要每次介紹我的時候都說‘這是神卜如天的徒弟’,你直接說‘這位是神卜兮時’就可以了。」她恨不得讓大白熊一掌拍死宜寞。
瞧大伙兒都望著她的寵物,兮時毫不吝嗇地介紹起來︰「它是我養的大白熊,別看它體型龐大,其實心細如塵,平素乖巧極了,你們叫它‘玲瓏’好了——它听得懂人話的,如果你們不說方言的話。」
這樣一頭熊卻用心細如塵來形容,還取了個名字叫「玲瓏」,宜幸頭一個撐不過笑趴在地上,意棲也跟著他不住地用拳頭敲打自己的胸口,生怕笑得一口氣接不上來直接見了閻王——死因太蹊蹺了。
他們正笑翻在地,突然有下人進來稟報︰「二爺,門外有個人押了幾箱東西前來,說要交給兮時小姐。」
「一定是古怪,快帶他進來。」
迸怪?宜幸掏掏耳朵,這名字听著很耳熟啊!到底在哪里听過呢?
等等!
「古怪?莫非是人稱‘江湖第一鬼’,傳說只要是他想殺的人,對方絕對跑不掉,甚至別人才看到他的臉就死了的……古怪?」
他所描述的那張恐怖至極的臉已經擺在宜幸的面前,他卻當真差點嚇死了。
那張臉並不丑,雖談不上俊朗飄逸,倒也是五官端正,容顏姣好。只是那猶如刀刻出來的深刻加上嚴峻的面部線條擺在你面前時,你打心底里覺得緊張。
兮時才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呢!沖到古怪面前追著他問︰「全都帶來了嗎?」
「嗯。」他指指身後那八大口箱子,仍是毫無表情。
她仍不放心,「真的全都帶來了?一件也沒落下?」
「是。」
到底是什麼東西令她如此不放心?除了深知她秉性的宜寞,乜家其他幾兄弟都在艱難地猜測著,身為神卜,令她緊張萬分且裝了八大口箱子的東西……定是非同尋常,足以撼動天地的寶物吧!
兮時打開箱子的瞬間,他們的疑惑也跟著解開了。
滿箱滿箱色彩斑斕的衣衫,直能將人的眼都挑花了——能通曉天意的神卜喜歡這麼花的衣衫?天下的仙子不都該素淨得仿若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嗎?她這身打扮不像神卜,倒更像神棍。
是他們這些凡人理解有誤,還是這位神卜與眾不同?
宜寞挑挑眉,目前他很想知道的是,「神卜,你打算在我乜家永久居住下去嗎?」
「當然不。」她又不是沒有家,誰稀罕他乜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