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你還欠我這兩個月的房租!」欠租錢的人還敢大放厥詞?芳有有橫她一眼,先截住鼻水再說,「人家的舊情人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和翟潛只是東家和勞工的關系,你忘了嗎?」
「我忘不忘不要緊,重要的是你怎麼想的。」芳有有那點少女懷春的心思,鈕千禧怎麼會看不出來,好歹她也是過來人,「你要是真心喜歡人家,抓緊時間趕快把人家追回來,別等著人家破鏡重圓,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流鼻水。」
說什麼說?她哪有資格講?人家翟潛都說了,他們只停留在勞資關系上,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法官剝奪你上訴機會,她也沒轍啊!
「我看,我還是換個目標好了。」身為現代女性,芳有有可不打算為難自己,既然已經知道在翟潛身上沒希望,她索性放開手重新尋愛,這樣還來得現實點。
只是不知道讓她幸福的目標在哪里。
想著想著,芳有有不禁高聲歌唱︰「幸福在哪里啊?幸福在哪里?幸福在那小朋友的眼楮里,到處是紅花呀到處是綠草,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哩哩哩哩哩哩哩……」
她還沒「哩」完,一水一坐里的客人已經跑了大半,剩下那一小半全進了洗手間——嘔吐是他們唯一的舉動。
沒等芳有有找到她的幸福,不幸先一步降臨到她的身上。
「律師信?我怎麼會收到律師信?」芳有有拆開信匆匆瀏覽一遍,差點沒用信封割腕,讓自己流干血死了算了,「這叫什麼事?我那個失蹤多年的老爸欠了債,憑什麼讓我償還?」
激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翟潛拿過信仔細看來。信上的大致內容是,芳有有的父親欠月色娛樂城約八十萬的債務,因無錢償還便與娛樂城達成協議——以芳鄰公寓抵債。芳伯父跟娛樂城簽署了一份合同,且這份合同是在芳檉老爺子去世前立下的。
現如今人家娛樂城來追債了,要芳有有限期搬出芳鄰公寓,把房屋擁有權轉給月色娛樂城,或者立刻還掉她父親的欠債,連著利息將近九十萬。
「九十萬哪!又不是九萬,我東拼西湊也就還了。現在是九十萬,我上哪兒找九十萬來幫他還債?」
最令芳有有生氣的是,「這麼多年,除了他跟媽媽離婚時丟了一筆錢作為贍養費,他再沒管過我們母女倆的死活。現在他出去玩,玩回來這麼多債務,憑什麼要我替他背?他有很多老婆,很多小孩,為什麼不讓他們替他承擔呢?」這份榮幸她承受不起。
「芳檉老爺子有那麼多孫子孫女,他為什麼單把芳鄰公寓留給你了呢?」翟潛這樣勸慰著她,希望她的心情能好些。
事實上芳檉老爺子在世時就預感到,他辛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掙下的家產會被他那個貪玩喜新鮮的兒子敗得精光,所以才會特意將芳鄰公寓留給芳有有,希望芳家的產業還能留下一小部分,他曾經在這個世上的努力沒有白費。沒想到繞到最後,他僅剩的產業——芳鄰公寓還是面臨岌岌可危的結果。
生氣歸生氣,事情已經發生了,翟潛只想更好地處理問題。他察覺了律師信附帶的證據,又打電話給芳檉老爺子的遺囑執行律師,總算搞清楚事情的始末。
「東家,我查過了,芳老爺子的確立過遺囑將所有家產,包括芳鄰公寓留給他唯一的兒子,也就是你父親。你父親和月色娛樂城的那份合同就是在那期間簽署的。這件事情發生沒多長時間,不知道是芳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兒子的所作所為還是其他原因,他對遺囑進行了變更,將芳鄰公寓的繼承人變成了你。」可這並不能扭轉已經形成的債務關系。
很復雜的法律問題,芳有有對此一竅不通,她只想知道,「要是打官司,我到底能不能保住芳鄰公寓?」
「也許能,也許不能。」如果對方請到很好的律師,她贏的幾率就微乎其微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翟潛只怕這一切遠不是一場闢司可以解決的。
如果他記得不錯,月色娛樂城有孔家的投資在其中。
會不會……這些事全都是沖著他而來?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唯有他親自出手。
「東家,你信得過我嗎?」
他莫名的認真讓芳有有情不自禁地點點頭。
「我是說全然的相信。」
這之間有區別嗎?芳有有訥訥地開口︰「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吧!」當年芳鄰公寓只有一個房客,她也是和他聯手作戰把公寓維持到今天這副還算樂觀的狀態。如今,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這兩年,你存了多少積蓄?」
「問這個干嗎?」
她警惕的反問讓翟潛咧著嘴滑出一絲笑容,前一刻還說信任他,一提到錢,她臉色都變了,她還真如鈕千禧說的那樣——小氣房東芳有有。
「我不會綁架你的。」頂多在飯里下點安眠藥,再把你拉到阿拉伯賣了,「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有多少積蓄。」
芳有有舉手詢問︰「可不可以不說?」
不說他也能算得出來,「差不多該有三十六萬吧!」
「你怎麼會知道?」她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不是明擺著向他坦白交代自個兒底細嘛!
還把這當成秘密呢?他們倆這兩年都生活在一起,他身為公寓的管理員每個月她收多少房租,他再清楚不過——她總共租出去三套公寓,加上底層的商鋪,每個月的租金收益大概在一萬九左右。扣除還他的錢和支付給他的薪水,再扣除每個月維護公寓的費用差不多還剩一萬五。
以她摳門的個性,看著存折上的數額一點點增長是她最高興的事情,花錢這等事比割她肉都痛,能省則省,能免全免。而她在一水一坐做零工的錢差不多夠她日常開銷,這樣算下來她兩年存了多少錢,這數據不就出來了嘛!
「東家,我最後認真地問你一次,你信得過我嗎?」
「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芳有有雖然只是一個勞工的東家,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既然你信得過我……」翟潛笑得好罪惡,「就把那三十六萬全給我吧!」
「什麼?」
「寶貝啊……我可憐的寶貝啊!你們去了哪里?快點回來啊!媽媽想你們啊!」
想到極處,芳有有索性唱上了︰「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你快回來,生命因你而精彩。你快回來……」
鈕千禧冒死堵住她的嘴巴,只求還來整棟公寓里眾人的平安——再讓她這麼唱下去,公寓里連最頑強的小強也要集體大逃亡了。
這世上怎麼有人能用歌聲殺人滅畜?
「別翻了!別看了!你就是再看,那些數字也回不到存折本本里。」
不理會鈕千禧的諷刺,芳有有仍舊抱著存折本本獨自沉浸在哀傷中。
至今她仍想不起來,自己當時腦子是怎麼轉的,居然一發熱就把三十六萬全部從銀行里提出來送到了他的手里,她甚至沒問他拿這麼多的錢去做什麼。
看著存折里的數字一點點累積好不容易累積到三十六萬零七元三角,轉眼間就只剩下七塊三了——這叫什麼事?
她心疼啊!
最糟糕的還不僅如此,她把三十六萬取出來給翟潛的當晚他就沒再回公寓。至今已經是第十天了!鈕千禧甚至懷疑翟潛是不是卷款潛逃了。
「可是,以翟潛的個性為了三十六萬潛逃……可能嗎?」
「三十六萬哪!怎麼不可能?」對于芳有有這種小氣房東來說,別說三十六萬,就是三塊六毛錢她也不肯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