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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菜也無憂 第22頁

作者︰于佳

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你少嗦。

那氏姐弟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彼此用心語做著交流,這游戲玩了二十多年都玩不膩,做壞事的時候尤為好用。

「湯東家,你想怎麼辦?」賦秋企圖推卸責任。

湯貴端正神色對著他,拿出男人間決斗的姿態,「我要斕彩樓,也要蔡刀。」他的態度明確,只看賦秋怎麼對答。

「你要……好,你要。」賦秋暗暗點頭,啥也沒說。

你瞧人家多豪邁,你看看你,沒用的東西--涼夏用心語在月復中直把賦秋罵了個狗血淋頭。賦秋只當沒听見,他這是顧不得許多。

這就完了?小猴子猴急地跳了起來,

「那公子,你倒是說句話啊!咱們小姐可沒打算嫁到『殘湯館』,咱們不能為了這三年的食材銀子把小姐給賣了,你倒是幫忙說說啊!」

說?說什麼說?

「要麼,這三年的食材銀子我付?」賦秋不肯定地探聲問道。

「不!不用,咱不用你這麼好心。」蔡刀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手里還端著一碗面,

「這里有一本蔡家祖傳的食譜,拿它來頂欠你的三年食材銀子,如何?」

「小姐--」

眾人齊呼,蔡家祖傳的食譜那是何等的重要,拿它抵三年的食材銀子,小姐到底想做什麼?

她只是想做一回自己,「湯貴,斕彩樓給你,蔡家的食譜也給你,條件只有一個,你要照顧好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如果你同意,咱們就此定了。」

「小姐,妳怎麼辦?」她的每言每句都是為他們這些伙計做打算,她怎麼辦?

湯貴沒想到事情會急轉直下,走入這步田地,他不想逼她,更不想讓她恨他啊!

「妳不需要這樣,我……」

「你閉嘴!」涼夏不客氣地踹向湯貴的小骯,踹到他閉嘴。這地方哪有他說話的份,她要為弟弟的終身幸福謀劃,殺了他都不為過。

蔡刀沉靜地有些壓抑,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咱好辦,蔡家在姑蘇老家還留有幾畝地,幾間房,咱回鄉下怎麼過不是過。」蔡刀的聲音有些無奈,更多的是認命的冷漠。

她在後堂听了半晌,巴望著賦秋會出面解圍。她等了又等,等到的只是他的吞吞吐吐,三天期限已到,她不想再為難他,也不想再給自己無望的希望。到此為止吧!才子哪能配母熊?

手邊放著面,她拿起調料瓶順手將黑色的液體倒進碗里。正要吃面,小猴子驚叫起來︰「那是醋!」

她理也不理,依舊是一口一口吞下去。酸得眼淚直流,她只是吃著,卻不言語。這場景賦秋曾見過一次,那次是辣,這次是醋,她存心要讓他為難,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決定嚇到了,湯貴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賦秋手中的扇子打開、合上,掙扎了許久,「妳不再做廚子了嗎?」

「咱當不了廚子,你知道的。」就像咱配不上才子,同樣的道理。酸酸的面湯充斥著蔡刀的舌頭,她依舊什麼也感覺不到,卻酸得紅了眼眶。

俺秋不甘心為她的眼淚所折服,他試圖堅持自己的原則︰「無憂宴還在籌辦中,妳不能在這個時候關閉斕彩樓。」

「一切就拜托湯主子了。」

「我……」湯貴還想開口,卻瞥見涼夏殺機重重的眸光。這女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麼動起手來這般狠毒。他只好暫且閉嘴,把生命賠上那多不值啊!

蔡刀輕而易舉地將所有與賦秋之間的交集推得一乾二淨,他卻不容她輕易擺月兌。

「武後娘娘欽點『天下第一廚』的後人來辦理這場無憂宴,湯主子即便收下斕彩樓,取得『天下第一廚』的招牌,可他畢竟不是蔡家的後人。妳難道想以欺君之罪害死他嗎?」

他想做什麼?他不是一直不想辦無憂宴嗎?為何這個時候又牽扯上他,他到底想干什麼?難道他所做的一切還不夠嗎?他讓她變得不像自己,他讓她失去了原本那個耍著六把刀灑月兌到可以不顧流言的蔡刀,也還想怎樣?讓她連退回鄉下種菜的機會都不留?

「不辦了,我不辦無憂宴總可以吧!要殺頭,要流血,要抄家,我一個人擔著,反正蔡家只有我一個人,我除了自己,誰也沒有。」

涼夏一怔,撲上去抓住蔡刀的衣領,「妳……妳說出『我』了!」

所有的人用無比驚愕的眼神睇著蔡刀,連她自己都覺得震驚。除非刻意否則她都稱呼自己「咱」,從未這般自然地說出「我」這個字。

俺秋依稀靶覺到什麼,上次她在說愛他的時候也用了「我」。那是刻意,為了愛而刻意,這一次呢?

「我想和蔡刀單獨談談。」

「那我怎麼辦……」

湯貴話尚未說完,涼夏便一腳將他踢飛到門外--這一腳換來一個偉大的教訓︰別惹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子,能活在天地間而又沒被風吹倒,她一定有制服你的力量。

踢跑了湯貴,涼夏轉身去拉蔡刀,她極力想撮合蔡刀和弟弟,或者說她很想看看弟弟這一生到底要背上多沉重的包袱,如今這個包袱……夠沉,比涼夏看到的任何一個包袱都沉。

「蔡刀,妳跟賦秋去中庭聊吧!」

蔡刀沉默以對。j她怕自己的猶豫,更怕他冒出更多無情韻話語,她怕自己受不了。賦秋劍眉一挑,折扇輕舞。「妳怕了?」

「我不怕自己會對剛才做出的決定猶豫,也不怕你說出什麼無情的話語,我受得了,一定受得了--咱們這就去,誰怕誰?」

俺秋輕笑著跟在蔡刀的身後,兩個人甩下眾人去中庭單挑。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對視了一眼,同時間道︰

「小姐真的不怕那公子嗎?」

「欠湯貴的銀子我替你還,條件是你要繼續接受恢復味覺的治療,然後跟我合作辦無憂宴。」那賦秋看似清冷的話語中,蘊涵著無限權威,他的決定不容他人動搖,連她也不例外。

蔡刀也不是省油的燈,手里操著六把刀,她氣勢洶洶地瞪著他,「我憑什麼听從你的安排?我都說了我會用蔡家食譜頂那筆銀子,用不著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真抱歉,我就是屬狗。」換言之,這個閑事他那賦秋管定了。

他強盜啊?還要逼著人接受銀子的強盜嗎?

手握緊刀,蔡刀有種想砍了他的沖動。「都說了不要你管了,你想干嗎?不是說了嗎?我失去味覺跟你無關,你趕快回無字酒莊做你的大才子,你管我那麼多做什麼?你無聊啊?」

她這是什麼態度?賦秋被逼到絕境,月兌口而出︰「要不是妳說你喜歡我,我干嗎沒事給自己背包袱?」

蔡刀的臉頰在瞬間燃燒成紅雲朵朵,如此壯碩的女子臉紅紅的模樣甚是可愛,賦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他的衣角被六把菜刀削去些許。

「妳……妳到底是不是姑娘家?」老天?你怎麼讓我踫到這種重量級包袱。

「我又沒要你背上我這個包袱。」她比他還凶,果然是熊字輩的!

俺秋也不甘示弱,好歹他也是中原大才子,哪容得尊嚴被這樣侮辱,這簡直是對他學識的挑戰嘛!挑戰他罵人的文采。

「妳以為我想啊?我最怕背包袱,還是這麼重的!」

蔡刀本想罵回去,可鼻子酸酸、眼楮酸酸,惟有張開的嘴巴嚼不出任何味道。她半張著嘴啥也不說,驀然的沉默反倒讓賦秋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是空氣中惟一的語言,不知道是誰先拉著誰坐在了中庭的花壇邊。花早就被當成做菜的調料拔光了;枯枯的幾根枝豎在他們之間,找不到絲毫才子佳人的浪漫,卻有著幾分柴米油鹽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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