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感覺鏡頭中的效果不錯,做了個預備的姿勢,「準備好啊!Cheese!」
眾人齊聲說著「Cheese」,擺出唇角偽裝的微笑事態。在閃光燈亮起的前一刻,四月下意識地偏過頭,避開那過于閃亮的光芒。
她偏移的視線正對上冀楝的側臉,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凝望一個男人的側面,她不禁有些呆。感覺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臉上,他直覺地轉過臉對上她的眼。那一瞬間,他們在對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茫然又失神的眼楮。
「 嚓!」相機記錄下這一刻。
攝影師打了個散場的手勢,集合的人漸漸散開。四月無語地轉過頭,她的發尾掃過冀楝的臉,卻掃不走他眼底的自己。
四月的校園讓冀楝想起這樣一段對白,它正是《四月的紀念》的開篇——
男︰十九歲,我爬出青春的沼澤,像一把傷痕累累的六弦琴,喑啞在流浪的主題里。你來了……
女︰我走向你。
男︰你用風鈴草一樣亮晶晶的眼神。
女︰你說你喜歡我的眼楮。
男︰擦拭著我的孤獨。
女︰孤獨?你為什麼總是孤獨?
男︰真的!
女︰真的嗎?
男︰第一次!
女︰第一次嗎?
「日意!日意!你快點兒出來幫幫我啊!」
听到冀楝的呼喊,東方日意心不甘情不願地直起了腰桿,慢吞吞地拉開學生會宣傳部辦公室的門。
「你干什麼?」冀楝輸了朗誦比賽,她比當事人都沮喪,可憐她的比薩……
什麼味道?這屋里飄散著什麼味道?日意豎起鼻子像狗一般四處嗅一嗅,找到目標了。她扒開冀楝的手,看到了他捧在懷里的比薩。長手一揮——
「我要吃!」
「你要是答應幫我一個忙,我就將整塊比薩都送到你手中。」憑借身高優勢,冀楝將比薩舉到日意的手踫不到的地方,他是在故意吊她的胃口。
日意的眼珠子忽悠一轉,心底有了盤算,「你要我幫忙的事一定跟四月有關,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她學了佔卜術嗎?
炳!也不想想她東方日意是干什麼的——言情小說創作者噯!雖然退稿的數字永遠大于被錄取的稿件數字,但計算愛情的腦袋總是比旁人靈光了許多。再說嘍——
「你把第二十九屆詩歌朗誦會獲獎者的合影放大到極限掛在家里,還踢開眾人,將你和四月兩人深情相望的凝眸玉照掃進電腦里做‘桌布’。我就是傻瓜,也知道你對人家有意思啊!」冀楝這家伙向來風度大于風流,他那點兒糗事,休想逃出她的眼楮——言情小說作者的眼楮哦!
她也休想逃出他的魔爪,冀楝單手揪住她的衣領,憋紅的俊臉毫無風度可言,「我……我警告……警告你!我……我不喜歡四月,她也不喜歡我,我……我和她沒……沒任何關系。你……你別瞎說!」
「我瞎說,你結巴什麼?」他從小就這樣,一撒謊就開始結巴,止都止不住。這種男人拿回家最放心,想知道他是不是背著你做壞事,問兩句,測試一下他的語速就全明白了。
冀楝還有理狡辯呢!「我只是覺得她很特別,跟一般的女生不太一樣。」瞧吧!他沒有結巴,顯示他現在說的都是真心話。
「你有沒有注意到,只要她站在舞台上,即使不開口,你所有的目光就只能跟著她旋轉。你說她也不是絕色美女,又沒有魔鬼身材,可她愣是做到了!做到了噯!她的身上像是……像是有什麼魔力。更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好象不喜歡鎂光燈。合影的時候,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她下意識地偏過臉,避開了鏡頭。」
好奇怪的女生,她明明站在了舞台的最中央,用自己的實力和魅力證明了她是最有資格吸引閃光燈的驕子。她甚至臨場澳了參賽作品,只為了跟他一爭高下。可為何她會有意無意避開鏡頭,不願意露正臉呢?
「難道說……」
「她是黑手黨老大的女兒?」
「你言情小說寫多了吧?」冀楝拿比薩敲著日意的腦袋,「吃吧!吃吧!吃完了,幫我一點兒小忙。」
日意一手接過比薩,另一只手從抽屜里取出一迭紙放在他的面前,「給!這是你想要的東西。」
他還什麼都沒說,她就知道他要什麼了?掃過她遞來的那摞紙,他的眼挑剔性地對上了大大的兩個字——四月。
那幾頁紙上有包括她的身高、體重、血型、星座等等一切資料——他比她大六個月喔!
冀楝,你這個白痴,你樂個什麼勁?
他在心里暗罵著自己,還不時地做著心理建設︰我只是想了解了解她,好在下次語言類比賽中一舉贏回來。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絕對不是對她有意思哦!
「這是……」
「這是從學生會檔案里能找到的所有有關四月的資料。」開玩笑!她東方日意可是創作言情小說的,一般故事發展到這種階段,男主角都會尋找有關女主角的資料,好對癥下藥。
美味的比薩,噢!她最愛的比薩,能讓她跟豬一樣肥的比薩。為了能吃到下一餐免費比薩,日意決定好好回報冀楝,以期望下一塊比薩的降臨。
「四月十四歲的時候曾經參加過MD廣告創意大賽,最後獲得第五名。要知道,在眾多專業人士的競爭下能獲得這個名次,已經非常不易。比賽結束後有公司想培養她進入廣告界,意欲送她出國讀廣告創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拒絕了。像個普通人一般讀高中,上大學。喏!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種生活的她嘍!」
早在四月臨場澳變參賽作品,以她獨特的方式展現《將進酒》的時候,冀楝就隱約猜到她不是一般女生,沒想到她如此特別。一向自信十足的心失去了平衡,他需要一根浮木支撐信心。
「她很有才華?」肯定句選擇疑問語氣——男人那可笑的自尊啊!
日意聳聳肩,明了的表情是要冀楝正視他與四月間的差距。身為女生,她為四月感到自豪。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在言情小說界闖出一番天地,就像四月那樣。
「她的才華讓學生會主席不惜放段,幾度請她入主學生會。為此,主席還研究出了她的上課時間表,每天按點堵人——就是你手上拿的那份,對!就是那份——可她總是以‘忙’為理由,一再地拒絕加入。開始主席還不信,後來發現整個學院沒有任何一個學生的出勤率能夠少過她,這才相信她不是有心不來學生會,實在是力不從心。你以為你手上拿的那些有關四月的資料是我挖到的?那可是在學生會主席的帶領下眾志成城,齊心刨出來的。」
沒想到,如此用心良苦沒能將四月網羅進學生會,反而便宜了冀楝這小子。日意打算多敲他幾頓比薩,當做收集情報的勞務費。
原來學生會還能培養特工人才,真是不可小覷啊!
依照資料顯示,四月她常常逃課,可是功課還不錯,她真是神人啊!也不知道她成天逃課是為了什麼,打工?從她的穿著看不像是缺錢的人啊!難道……難道她有男朋友,每天忙著約會?
轟——
被雷劈中的冀楝茫然地掃過紙上的時刻表,再看看腕上的手表,資料顯示︰這個時間她正在學院的圖書館。腦袋不听使喚,他的腿已經開始向外挪動,方向自不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