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我恨你!」
「你會恨我,是因為之前你太愛我了。」他皮厚地笑著,完全不將她的惱怒放在心上。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之前她把卓冠堂少堂主想象得太不像人了,忽而見到他這個真人,心理有些難以平衡——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你是不是覺得,我和戰野隱瞞了‘我就是卓冠\'少堂主’這件事,所以心生怨恨?」卓遠之一只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再將她丟在花壇旁邊,他笑得很惡魔。「你還沒看到真實的我呢!如果你看到了,會更恨我的。」
他說得一派輕松,反倒挑起了車神的好奇心。「你奸婬婦女,殘害兒童?」
他是梅菲斯特,不至于做這種豬狗不如的事吧?「我不相信愛情,你明白嗎?我從來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命運。如果時間倒退兩年,甚至倒退十年,哪怕你一開始就知道‘卓遠之等于卓冠少堂主’也毫無用處,因為我根本不會愛上你。」
他連愛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拿什麼力量愛別人——這道理他花了四年的時間才弄懂,在這過程中他讓很多人陪著他一起痛苦。
「我十四歲起有了第一個女人,不是因為愛,是因為我對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這大概也是身為黑道繼承人必要的特點吧!你覺得我很差勁,是嗎?」
他就是要她覺得他不是個好男人,相比之下,車神這樣充滿激情的女孩更適合陽光大男孩,比如︰戰野。
車神的確沒想到心目中那個玉樹臨風、高大威猛、舉世無雙、天下無敵的卓冠堂少堂主會是這個樣子,有些不能接受。但她依然不放棄希望,單戀了這麼久的人終于出現在眼前,你什麼都不做,就選擇舉白旗投降,換作是你,能甘心嗎?
帶著一點點的好奇,一點點的偏執,還有很多很多不服輸的個性。她挑釁地沖他笑著,「那你現在還不相信愛情嗎?」
「相信。」卓遠之說得相當直截了當,「只要是女人送上門,迭上床。我都會告訴她,我相估愛情。」
咦?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等車神弄明白,卓遠之的身影已經慢慢向她壓近,他用身高的優勢佔據了她大半個身體,一雙長而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肩膀,他渾身散發著野獸發春的的氣味。
「來吧!來看看我有多愛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是玉樹臨風,什麼是高大威猛,什麼是舉世無雙,什麼是天下無敵。來吧!快讓我來愛你吧!」
原本很正常的形容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立刻變得猥褻,他的話仿佛是一種催眠,讓人不寒而栗,車神什麼也不想,只想逃。
你想愛就愛,想不愛就拉倒——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卓遠之婬笑起來,「別裝了,你單戀我這麼多年,花了那麼多心思。我現在這樣做應該正合你心意才對,你該高興,該覺得興奮。相信我,經過這次,你會更加愛我,你絕對會離不開我的。」
他不由分說地傾身上前,輕嗅著車神的頸項,呼出的氣息竄過她細女敕的脖子。車神像被電擊了一般,渾身一麻不由自主地驚叫起來︰「戰野!戰野,救我——」
等的就是她這句吶喊,卓遠之抽開身,再望著她的眼眸深不見底。「現在明白了吧?你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愛我,你愛的只是你幻想出來的那個卓冠堂少堂主。即使他跟你想象的完全相同,一旦他真的站在你面前,就立刻失去了魅力。你想要的根本不是那個人,而是幻想自己愛著那個人時的感覺。」
「不是!不是……」
她不接受自己的挑戰這麼快就以失敗告終,總以為還有扭轉的余地,其實她只是不想輸給自己罷了。這年頭的女生總是認為自己夠勇敢,勇敢到不畏任何艱險,即使是不可能的任務只要努力,也會成功。
站在勝利的終點回望來時的路,你所付出的與獲得的相比,輸贏早已在你跨出的每一步有了定數。
原本禁錮她的手探到了她的頭頂,卓遠之像撫模可愛的哈巴狗一般撫弄著她短得不能再短的頭發——她低著頭的模樣跟戰野竟有幾分相似,像一對皮猴。
「現在明白了吧?在你心里最值得信任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想想看,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最想喊的人是誰,那就是你心中最值得信任的名字!」
卓遠之毫無憐香借玉之情,他極度殘忍地將車神一個人丟在夜風里,獨自回到了303寢室。反正在他看來,車神絕對與「香玉」無關。
轉動門的把手,卓遠之敏感地察覺臥室里的氣息非同尋常。不開燈,即使在夜間他的視力依舊極佳,這是黑道繼承人想要保護自己而鍛煉出來的本領。
慢慢向床邊靠去,他狠命壓住床上的突起物,軟軟的,那是什麼東西?
「是我啦!」
被子里傳來悶悶的聲音,是幸之霧?卓遠之大力掀起被子,果然是她。「你這麼晚了,不回卓冠堂鑽到我被子里來,干嗎?」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婬魔了,好在他們之間不會發生跟「亂」字有關的關系,否則就糟糕了。
幸之霧睡得正香,這時候被他弄醒,滿腦袋全是燒熱的火氣。「我做校工做到十點,這時候再蹬自行車回卓冠堂,不是太可憐了一點兒嘛!」不過是借他的床睡一夜,值得這麼大驚小敝的嗎?又不是沒睡過!
「話不是這樣講的。」卓遠之準備了一二三四五六七,想跟她一一說清,步步道明。之前挑逗車神的那一套全不見了蹤影,他成了標準的害羞大男孩。「你一個女生,就這樣睡在我的床上,雖然我們倆清清白白什麼也沒徽,別人看到可不會這麼說……」
裝什麼裝?幸之霧忍不住揭他老底,「卓遠之,你十四歲床上有了第一個女人,你現在還裝……」
卓遠之用手捂住她的嘴,恨不得直接將她悶死,這壞丫頭淨不說好話。「幸之霧,我們倆商量過的,絕對不再提起我十四歲以前的事,你不要太過分哦!」
「十四歲以前的事為什麼不能提?咱們倆不是十四歲的時候初次見面的嘛!」
那是夏日的一天,比現在這個季節還要再熱一些。她在茶餐廳里打工,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進來——事後才知道,他是听從了八卦的佔卜,知道那天那個時候出現在那家茶餐廳會遇見他的「命定之人」,而她也是事後才知道,那家茶餐廳根本就是卓冠堂的勢力。又過了很久,她才了解到媽媽和卓英冠之間那段永遠沒有結果的愛戀。
那時的情景歷歷在目,沒想到轉眼間他們已走入大學,走向了兩條完全不同的生命軌跡。
他坐在床邊,她枕著他的大腿,兩個人如兄妹一般互相倚靠。幸之霧仰頭望著天花板,透明的視線穿過卓遠之深刻的五官——他或許沒有度天涯絕美的容顏,但絕對有讓天下女生心動的本領。
他的神秘,他的成熟,他的濃重,甚至是他的憂郁,他幾乎不可聞的脆弱都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你漩進他的世界。即便他想放手,你也爬不出來。
「遠之,你後悔遇見我嗎?」
「為什麼要後悔?」他磨蹭著她的額頭,用他新冒出來的胡髭。
她有些癢,想向後退,終于還是放棄了,「八卦只算出你會遇見‘命定之人’,但‘命定之人’不一定是適合你的人,更不一定是你愛的人。你……難道從沒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