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降冥王」啊!那麼睿智的降冥王,他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大麻煩,或許麻煩也能變成驚喜。
他不是說過嗎!等他大學畢業以後會去維也納進修,她會跟著他一起去,在那里他們……還有寶寶一起過著美好的生活。三個人永遠不分離,永遠。
美好的未來描繪在她的腦海中,腳下的步伐也快了許多,她要將這些美好和蕭何共同去實現——和他,只和他。
她說了,得到的回答是蕭何對著鋼琴不停地抽煙,她甚至不知道他有隨身帶煙的習慣,她以為他是不抽煙的。
她不了解他嗎?這樣看來,她似乎真的不了解他。可她了解他的愛啊!這……這大概就足夠了吧?她不確定。
不知道這是第幾支煙,只知道鋼琴腳邊散滿了煙灰。順著那些蒼白的灰塵,蕭何向上望去,在他的注視下,池硯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那是下意識做出的反應,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麼,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你確定?我是說……」他還想要煙,卻只模到空了的煙盒。手掌用力握緊,空蕩蕩的煙盒在他的力道下縮成了一團干巴巴的廢紙「我是想說,你確定……你確定你真的懷孕嗎?不會是虛驚一場?也許只是癥狀很像,其實你並沒有懷孕。或者,一切都是假象,是你自己嚇自己,根本就沒有……」
「不是……」
他修長的、用于彈鋼琴的手在空中隨意擺擺,輕易打斷了她的話。沒有看她,他只是自顧自地說著︰「也許什麼事都沒有,過幾天你會發現一切都是你的幻想,你根本沒有懷孕。我們不需要去擔心什麼,不需要……不需要……」
「是真的……」
「不不不!」他不接受她的回答,十根手指有著自己的主張,不停地在空中亂舞著,「不可能的,我們只做過一次而已,不可能……不可能那麼巧的。怎麼可能?你想想,就那麼一次,怎麼可能那麼倒霉……」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將他停滯在空中的雙手拉到自己的小骯上,她不期望他為這突來的事件而驚喜,但把無辜的生命說成「倒霉」,她不能接受,那畢竟是他們倆的孩子啊!
棒著層層衣物,蕭何感受到了她身體的溫度。真切的感覺一再提醒著他面對現實,現實就是他要親手殺了他們倆的孩子嗎?
在琴鍵游走多年的手指伸直,他的右手探向池硯的月復部。就這樣一直向前,再向前,恍惚間他看到自己的手穿過她的肚皮,觸模到了尚未成型的胎兒,他甚至看到了他的心跳,他的手指撫模著他的心髒,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讓那顆心從此停止跳動。
只要他握緊右手,就能親手殺了他的孩子,只要他……只要他親自動手……
「不!我不能!」
蕭何倏地收回自己的右手,像是被紅色的火焰燙了似的,「我不能殺了我自己的孩子。」冷汗從他的身體里不斷地沁出,他伸出雙臂將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池硯攬進懷中,心上靠著溫暖的她,這種充實的感覺讓他覺得安心,「我不能殺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
「所以……所以……」池硯簡直不敢相信,他是說他要這個孩子,他要他們的孩子,是嗎?那麼美的結局,她不敢說出口,怕一旦說出,美麗就此破滅。
那就讓他幫她說吧!「生下這個孩子,我們倆一起努力,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
他虛弱的聲音听上去少了幾分肯定,即使如此,池硯還是願意相信他。
她相信他,相信他那雙能為她彈奏鋼琴曲的雙手足以撐起一片天,為她,為孩子遮擋風雨。
多年後,她才明白,當她無法相信自己的時候,只有去相信她最愛的人,也是她認為為最愛她的人。
多年後,她才明白,這是上除了自己,誰也不值得相信。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扇在蕭何的左臉上,他捂著火辣辣的臉立在一邊,別說是解釋,他壓根不敢吭聲。
「你糊涂!」蕭嚴指著兒子的鼻子,伸直的手臂不停地顫抖,「你真是糊涂啊[我這個做父親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你簡直……簡直是……」
蕭太太一面安撫著丈夫,一面拉過縮在牆角的兒子,「別怪你爸爸生氣,這一次你做得未免也太出格了。你想想,從小到大,我們培養你容易嗎?你那麼有音樂天賦,一路過來眼看著就可以成為全世界著名的鋼琴家了,現在到好了,竟鬧出這麼大的事。」
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自作主張,這回好了吧?「你也要為你爸爸想想,咱們家那是普通家庭嗎?你爸爸今年就要升職了,要是讓人家知道他教育出的兒子竟然在外面添了個私生子,你叫你爸爸,還有咱們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政界最怕的就是丑聞,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蕭何不是不清楚,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除了找爸媽,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正因為出身在進樣的家庭,他沒有獨立生活過,一切經濟來源全靠父母給予。他不知道這件事除了爸媽,還有誰能幫忙解決。
「媽,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要怪只能怪我太沖動,太不小心。現在說什麼都毫無意義,我跟池硯已經決定要生下那個孩子。我算過了,等她生下寶寶,我差不多也大學畢業了,到時候我會帶著她跟孩子去維也納,我們三個人在那邊重新開始生活。這個計劃完美無缺,我需要的只是你們的支持。」
「支持?」蕭嚴送給他的只能是橫眉冷對,「你要我怎麼支持你?我支持你,所有的人都會知道我蕭嚴的兒子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子不教父之過,別人會怎麼說我?怎麼說咱們蕭家,你想過沒有?咱們蕭家還要不要在這里住下去?我蕭嚴還要不要抬頭做人?」
蕭家!蕭家!爸心里想的就只是蕭家的名譽和他的政治前途,蕭何對此嗤之以鼻,「我還不想在這里住下去呢!男人們互相攀比,太太們也互相比著誰家的丈夫權力更大,誰家的孩子更有出息。人活到這份上,有什麼意思?」
「臭小子,你……」話說到這份上,蕭嚴干脆跟兒子挑明了說,「你以為你自己琴彈得很好是吧?告訴你,這世上鋼琴比你彈得好的大有人在,你那根本是小兒科。你之所以能頻頻在國內鋼琴比賽中獲獎,人家多少都看在你是我蕭嚴的兒子的份上。你想去維也納也得我幫你從中安排,別把自己看得多偉大,要不是我,你什麼都不是!」
「老蕭!老蕭,你有話好好說嘛!」
蕭夫人安撫了老的,安撫不了小的。蕭何被傷了自尊心,這結局他無法接受,「我才不稀罕做你的兒子呢!即使你不當官,我照樣能過得好。」
苞他耍硬脾氣是?父子倆都一個脾氣,骨氣上來了,誰也不服誰。蕭嚴今兒個就把話放這兒了,「我告訴你,你趁早給我把你那爛攤子事解決掉,你要是真抱個孩子回來,到時候別說是去維也納,我怕你連這邊的學院都保不住。」狠話已經放下了,老頭子拂袖而去,根本不想看到惹他生氣的那張臉。
這堆爛攤子還得做媽的幫忙收拾,蕭夫人坐在兒子身邊,先是沉沉地嘆了口氣,然後才進入正題,「蕭何啊!你還年輕,未來還難以預料。這時候憑著一股沖動作出的決定往往等你成熟之後會後悔,我們做父母的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走向一條錯誤的道路,要知道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不會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