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幫我?」卓遠之的眼中只留下他的臉,他會記住他,從這一刻開始,「告訴我,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你說過,我也是你想要保護的人——「事情既然發生在羅蘭德學院里,我就必須管。」他還是大公無私的學生會主席,聖潔的維護者,卓遠之的對手。
卓遠之明了地閹上了眼,再睜開他依舊如梅非斯特一般壞笑著,「其實你可以借這個機會向我討點人情,也許我會改邪歸正,跟你一樣做個清道夫。」
「如果你說自己下輩子可能變成一條名為‘清道夫’的魚,會比你剛剛說的話更讓我容易相信。」宇文寺人困倦地皺了皺眉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抗龍鎧的那股力道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一條名為「清道夫」的魚?不常開玩笑的人突然開起玩笑來,一時讓人無法適應。梅非斯特也有被擺一道的時候,卓遠之模模鼻子,自認不跟傷患計較,「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會跟火曦小姐報告你曠課的事。」
手扭動門把,在離開前卓遠之只有一句話是送給他的——
「謝謝!」
懊解決的事遲早都要解決,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卓遠之等了許久的人該到了。
「鎧,你真的在這里?」
綠意剪短了發,像個調皮的男生,腳步帶風,足見這四年來她陪著龍鎧訓練也很艱苦。「我們一直都在找你。」她口中的「我們」包括呂威。
龍鎧沒料到會在這里見到他們,直覺想要躲開,卓遠之卻擋在了他的身後,讓他無處可躲。
「你們怎麼會找到這里?」如果卓冠堂想對付他,多的是辦法可以封鎖消息,莫非是卓遠之通知呂叔的?
「是少堂主通知他們來接你回去的。」雖然對少堂主的決定滿月復牢騷,朵貓貓卻不敢違抗。愛怎麼著怎麼著吧!誰讓他是少堂主呢!
卓遠之沒時間跟他們多說廢話,有件事他還得去辦,然後回去看之霧,也許她已經醒了,正等著他呢!
「錚!」
綠意的呼喚讓他停下了腳步,側過頭望著她,他眼角的余光掃過旁邊的龍鎧。十三年的歲月在眼波流轉間消失,剩下的只是淡淡的哀愁和那再也追不回來的經歷。
「什麼也別說。」打斷她說不出口的話,只因今天的他是卓遠之,而不是龍錚。
「龍鎧,如果你真的想和我打,集合龍門所有的人馬向卓冠堂發出戰帖吧!我會作為卓冠堂少堂主,作為卓英冠的兒子跟你決一死戰,會有無數人為我們倆陪葬——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奉陪。我最後一次告誡你,別污染羅蘭德學院,在這里我只想做最簡單的學生。」
「你可以做最簡單的學生,我呢?」龍鎧吼出壓抑了四年的郁悶,「這四年,這四年就因為你……我拼命地努力,想要超過你,想要打敗你。可你卻選擇做了一名平凡的大學生,擁有一群可以跟你同甘共苦共患難的朋友,憑什麼?」
龍鎧眼睜睜地看著度天涯、戰野跟卓遠之就像一家人,像……手足。他龍鎧才是卓遠之的親兄弟,他們有著相同的血緣,為什麼卻不如陌生人來得親密?
他就是要來羅蘭德找他挑釁,他就是要告訴卓遠之︰我們一樣,有著一樣的血脈,也背負著同樣的悲哀,我們沒有資格做平凡人,沒有資格擁有朋友。他就是要用血提醒卓遠之︰我們是一對出生在黑道,執掌著黑道的……兄弟。
「你以為自己真的夠平凡嗎?無論你怎麼洗也洗不去一身的血污。」
相同的血脈不該有不同的命運,龍鎧得不到的,卓遠之也該失去。
他自私,因為他嫉妒。他傷害卓遠之親如兄弟的朋友,因為他想讓哥哥記起他這個弟弟。
他的目的達到了,一連串的行動讓梅非斯特從冰冷的地獄里復蘇。龍鎧轉過身,望著親哥哥,蹙緊眉頭︰他是不是做錯了?
龍鎧說得沒錯,卓遠之以為退到這里,就能像戰野,像字文寺人一樣當個簡單平凡的大學生,結果他害了朋友,害了對他最重要的人。
「你們走吧!近期別再讓我見到你們。」這一刻,至少這一刻卓遠之沒辦法原諒傷害他的朋友的凶手。
呂威不再強求,明知殘酷,當初他還是作出了那樣的決定。如果時光倒流,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依然會將錚還給卓家人,這是錚的命運,也是他的。「有時間回龍門看看,看看先生和小姐生活過的地方。」
卓遠之沒有點頭,用沉默給了他們回答。推開右邊的那扇門,他知道有個人在里面等他,一直在等他的解釋。
「等等!」龍鎧追到了他的身後,離他最近的地方說出隱藏在心底最久的困惑,「黑道傳聞有一個人,他手握古劍,身手如幻,能在瞬間刺人人之死穴。他懲惡除奸,不置人于死地,卻每每讓人癱瘓,成為植物人或發瘋。黑道中,人們叫他‘龍錚’——他……是你嗎?」
卓遠之搖搖頭,依舊用背影對著他,「是與不是,很重要嗎?」
「不重要。」能听到他剛剛的回答,真實的答案對龍鎧來說就不重要了,「我只想告訴你,我很敬佩那個叫龍錚的男人,他是真正的男人,我敬他……如兄。」
眼前的那扇門開了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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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了?」
「走了。」
「你要解決的事都解決完了?」
「完了。」
「所以……」
「所以現在輪到我們倆談談了。」
卓遠之拉開房門,朵貓貓控制不了身體的平衡,跌了進來,跌進度天涯朦朧的視線里,「我們倆談事情,需要她站在一邊保護你嗎?放心,我不會再揍你。」真的打起來,他絕美的臉會被卓遠之打到變形的。
「有些事我想她也想知道。」梅非斯特怕麻煩,兩件事同時解決能節省時間和精力。
三把椅子將病床圍了起來,躺在病床上的公主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祭祀呢!當然,祭品就是白色果盤上盛放的「豬」。
「從龍鎧出現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在尋找我的弱點,逼我就範。」
「所以你將朵貓貓趕回了卓冠堂,因為你清楚地知道,龍鎧知道朵貓貓是你的弱點之一。」天涯不笨,該懂的事他不會錯過,不像門外某個抱著一黑一白兩張地毯呼呼大睡的公子。
卓遠之的沉默驗證了他說得沒錯,朵貓貓卻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我有能力保護自己,至少比幸之霧懂得照顧自己。該回總堂的人是她,不是我。」
「可是,龍鎧並不知道幸之霧是卓遠之的弱點啊!」卓遠之的聰明就在于,他將龍鎧的心思算得一清二楚;而他笨就笨在,忘了將自己想要保護的那些人的心情算在其間。
「如果他一味地將你們全都送回總堂,那目標就太大了。如果我猜得沒錯,將幸之霧放在身邊,也是卓遠之刻意的安排吧?你想隨時隨地保護她,卻又怕龍鎧看出你的意圖,所以這段時間羅蘭德三騎士中的卓遠之成了整個學院最受關注的公子,氣勢直逼宇文浪。」
若以為王儲只需長著一張討人喜的臉等著坐上王位,那就大錯特錯了。他要做的很多,心理學更是必修的課程。
卓遠之不否認,可是天涯並沒有說全,「我也想保護你和戰野,還有你們身邊的人。」
「可你卻利用了公主,別告訴我那是形勢所逼,逼得你只有犧牲她而拯救你想保護的人。」自私可以變得很丑陋,丑得讓友情也跟著變了色彩。天涯閉上海藍色的眼,不想看到最丑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