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沙揚了揚手中的文件,「鐘老先生在簽署遺囑的時候有醫院人員作為鑒證人,他們完全可以證明老先生的精神狀況完全正常,還有站在你面前的這兩位專業律師以及小鎮上的一位律師共同起草、公證。這份遺囑完全具有足夠的法律依據,鐘良先生你最好按照遺囑辦事。」
轉過身他拿出辦公桌上的小型錄音機,對著鐘家的幾個人擺了擺手,「剛才我反復問你們要不要听完鐘老先生和蘇秀女士的故事,是你們自己開口拒絕的。你們所說的那些或是威脅,或是侮辱性的言論我也已經記錄下來。如果夏助理有任何法律上的需要,我想這些都能作為證據。」
孫律師一本正經地做著補充︰「我國已經將錄音帶之類的音像材料視為可用于提交給法院的證據,夏小姐受到任何人身攻擊,你們都在嫌疑範圍之內。」所以,最好還是祈禱三更平平安安吧!
沒想到寒沙早已做好準備,如此干練的他,三更還是頭一次見到。在她的印象中,他是斯文、謙和的,隨之而來的便是做事慢慢吞吞、毫無效率可言,原來他也具備成為「奸商」的底子。
趁著三更愣神的工夫,鐘心一下子撲了上去,直將三更推倒在地,「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我欠了一的債等著這筆遺產去償還,你現在居然輕易奪走了我的一切,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一股龐大的力道從身後將鐘心拉開,她看到的是一張冷峻的面孔,剔除一慣斯斯文文的偽裝,寒沙像一座崇山峻嶺雕刻而成的守護之神。
「你最好永遠地從三更的身邊走開,否則我不能保證不會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放慢的速度增加了語言的氣勢,他在告訴在場的所有的人,他不是在說笑話。
向來溫和的人突然散發出的殺氣讓鐘心感到害怕,她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拿出全身的力氣瞪了寒沙一眼。
「我氣不過嘛!只不過是嚇嚇她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對她怎麼樣?你身為這家公司的總經理怎麼這麼沒有風度,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憑借身高,寒沙輕易俯視著鐘家的四匹豺狼,說他們是豺狼還真侮辱了豺狼這一族。「‘DRAGON’葬禮一條龍服務公司遍布全球,作為集團下屬小小的分支公司沒有那麼容易倒閉的。或者,你們四個人想嘗嘗‘DRAGON’集團的威力?」
又不是不要命了,誰想跟「DRAGON」集團硬踫硬,它的勢力遍布全球各個地區的各個領域,據說跟黑道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弄不好,你還沒踫到「DRAGON」集團的皮毛,就已經被轟得土崩瓦解了。這樣的實例不是沒有過,而且還發生在「DRAGON」集團創業的初期,誰又能估計它現在的能量呢?
到底是鐘良年紀大、見識多,拉著三個子女,他好不容易拿出了父親的尊嚴,「咱們要拿出法律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權益,我一定會告上法庭,告你們騙取遺產。你們就等著吧!」
幾句威脅的話誰不會說,寒沙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麼武器——喪家犬四只。
半蹲子他搖了搖倒在地上的三更,不過是被鐘心推了一把,她就一直躺在地上,想給鐘家的豺狼一點顏色也不興這種法子吧?
「三更。」他用熟悉的慢板喊著她的名字,「起來了,鐘家的人都走了,地上比較涼,你還是快點起來吧!」
得不到她的回應,他又推了推她的身體,結果還是什麼反應也沒有。他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將三更抱到懷中,他用額頭去感受她額頂的溫度。有點熱,就像她在小鎮上的那幾天一樣,是感冒還沒好嗎?
難道說她不是在偽裝,她真的暈倒了?
寒沙的腦中剎時蹦出父親離家的背影,他頓時慌了起來。
不!不能這樣,三更你不能走!回來啊!你快點回來!
第八章
「DRAGON」葬禮一條龍服務公司的每個人都驚呆了,一向做事慢半拍的總經理竟然抱著風風火火的夏三更從安全梯直接沖了下來。斯文柔和的總經理如消防隊員一般勇猛,抱著三更的手臂異常穩健,腳下的步伐卻是快了又快。
「快!快點開車門!」
他沖到蓮花跑車邊大聲地命令跟著他一起下來的孫律師打開車門,將三更穩穩地放到副駕駛座上,他讓孫律師為她系好安全帶,自己則在駕駛座位上坐好準備開車。孫律師剛為三更關上車門,蓮花跑車已經沖出了數十米遠,惹得孫律師懷疑總經理以前曾是賽車選手。
一路違反交通規則,將所有追逐他的交警車輛統統甩在身後,寒沙只想盡快將三更送到醫院。一手握著方向盤,他另一只手撫上三更的臉龐,她的蒼白讓他心痛。
「三更,你醒醒啊!不要嚇我,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你不能就這樣從我的視野里走開再也不回來。你听見了沒有?」
他的語速因為緊張變得異常快速,他的愛像他的個性一樣緩慢。他不敢輕易愛上別人,怕他們會從他的生命中走開。可是面對此刻的三更,他什麼也顧不了了,他只知道她不能有事,她不能只留給他一個背影,就逃得無影無蹤,她怎麼能這樣對他?
握著方向盤他沖到了醫院門口,打開車門,他不顧一切地抱著三更往里邊沖,「醫生!。快來人啊,醫生!醫生——」
將三更抱到急診室的病床上,醫生、護士一下子湊了過來,寒沙被推到了急診室門外。他的心重回十年前的那天上午,媽媽也是這樣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可是她卻沒能健健康康地走出來。這一次變成三更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他所愛的每個人都要從他身邊離開再也回不來?他到底犯了什麼錯,上天要這樣懲罰他?如果可以,所有的災禍都降臨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就好了。放過他愛的人,行不行?
急診室主任匆匆地走了出來,看到焦急等候在門外的寒沙,他謹慎地問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是!」就算是吧!他對她的愛和擔心,決不會比她的家人少。
從他的神色看,急診室主任猜測不是患者的丈夫,就是男朋友。在他面前,醫生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病人所患的是急性心肌炎。」
急性心肌炎?寒沙的神經處于高度緊張狀態,「很嚴重,是嗎?」
「初步懷疑是感冒引起的,她已經進入了昏迷狀態,急需動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寒沙揪緊頭皮,將頭靠在玻璃上,透過這里他能看到躺在病床上、全身被醫療器械所包圍的三更。
他該注意的,如果他早注意她的身體情況,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她就不會倒在他的面前。就像十年前,如果他叫住爸,爸也不會那麼早地離開他和媽媽,而媽媽也不會因為爸的死而腦溢血導致半身不遂。一切都是他的錯,全都是他的錯!
「這位先生……」
急診室主任身上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喚回了寒沙的神志,他緊緊地抓住對方的手,像在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能做什麼?你告訴我,我還能做些什麼。只要能救回三更,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別激動,你先冷靜下來。」醫生拉住他,生怕里頭那個尚未出來,外頭這個已經倒下,「現在我們要盡快為她動手術,我所要告訴你的就是——這個手術有風險,請你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