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還就管定了。」她卷起袖子一副要好好干一仗的樣子。
斑脈脈慌了手腳,一下子拉拉這個的衣服,一下子扯扯那個的袖子,「你們……你們不要為了我打架。」
「是她先多管閑事的!」戰野火氣上來也跟著失去了理智,將手中的酒杯丟下,他揚了揚拳頭,「打就打,別以為你是女生我就會讓著……」
「轟」的一聲,他話未落音,她拳頭先上去了。他的臉被揍歪在一邊,手直覺地伸了出去。車神躲閃不及,只能閉上跟等待疼痛的降臨。
不疼?她慢慢地睜開眼楮側望過去,他的手停在距離她的左臉兩厘米處,他的眼直直地留在她的臉上,眼中閃爍的全是不舍。她怔怔地回望著他,在他的眼眸深處看見了自己吃驚的表情——他為什麼用那
種眼神看著我?好像,好像很舍不得似的,是自己看錯了吧!
「喂!」她高傲地叫著,「死變態,你要打就打,停在這里算怎麼一回事?」
「不行……」他喃喃自語,手緩緩地落了下來,「不行,我根本無法對你動手。」
什麼叫無法動手?你裝什麼紳士?車神挑釁地瞟了他一眼,「你得‘青年痴呆癥’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沖我揮拳頭可沒留情,當時我肩膀上的淤青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消去。」
「現在不行了。」他沉著臉一聲不吭地拿起酒杯,腳下的滑板朝目標滑動著,速度卻比平時慢了許多。
呆呆地瞅著他的背影,車神伸出中指朝他比了比,「死變態又在變態了!玩什麼深沉?哼!」
拿起另一個托盤,她去收拾酒杯什麼的,從戰野身邊走過的的候,她還順道擠了擠他,算是小小的報復吧!誰讓他說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害得她傷腦筋。
透過酒吧里的燈光,高脈脈靜靜地注視著他們倆交疊的身影。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中午戰野在學生餐廳里所描繪的那個女生究竟是誰。
可是,不甘心啊!她努力了那麼久,費了那麼多心思,為什麼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什麼也沒做,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戰野?這大不公平了,大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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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洛亞酒吧接近關門的時間,客人已經漸漸離去。侍應生們忙著打掃,吧台這邊只剩下戰野、車神和一直守在這里的高脈脈。
蹦足勇氣,戰野覺得是該他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我想和你談談。」對象自然指的是高脈脈。
「好!」她點了點頭,坐上高腳椅,等著听他開口想談的內客。
車神看著他們兩個,隨口說了一聲︰「我過去那邊幫忙。」
「不!你留下。」戰野出聲阻止,「我想你留在這里可能會更好一點,如果讓我單獨面對高脈脈,我不知道該從哪里談起才好。」不是借口,他是真的這麼想。
車神瞟了高脈脈一眼,「你不介意我留下吧?」
我介意有用嗎?微笑著,她搖了搖頭,「你就留下吧!」
一切就緒,戰野倒了三杯冰水放在每個人的手邊,他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或許冷卻的心情更能讓他坦率地說出心里話。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對嗎?」
斑脈脈眼神一顫,連背脊都變得冰冷,但很快地用笑帶開了,「我知道你有面容健忘癥,可是你不能因為記不住我的臉就否定我們的感情。」
戰野雙手向下壓了壓,他要壓的就是她激動的心情,「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有面容健忘癥,並不代表我失憶了,即便我真的失憶了,我的感覺還在。我的感覺告訴我,我並不愛你,或者該說我愛的不會是你這種類型的女生。」
他的直截了當讓車神和高脈脈同時楞住了,兩個女生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一個人身上,戰野下意識地耙耙頭發,「跟你相處的這幾天,我一直都在觀察你,感覺你,開始的時候我是想回憶起你所描述的過往,就在我極力去回憶的過程中,有一個問題反反復復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既然我們是情侶,以我的個性一定是因為很喜歡你,所以才會把你當女朋友,可是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愛的感覺。」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否認我們的愛情?」高脈脈跳了起來,大跟楮里一點點泛開水花。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終于還是要放棄了嗎?不甘心啊!
車神也跟著幫腔︰「喂!死變態,你想不起來就說想不起來,干嗎要說這種話?」
「我們真的有愛情?」棕色的眼緊緊地追著高脈脈那張他完全沒有印象的容顏,他的語調卻是異常的堅定,那是最後的宣判︰我們之間不曾有過愛情,不曾!
「或許你是我的同班同學,或許我們之間的關系曾經很好,可是我敢肯定的是︰我一定不曾愛過你。」
如此殘忍的話他不想說,卻不得不說。他不要自己的愛情在她的糾纏中永遠沉寂,他更不要她的生命就圍繞著一段幻想中的愛情。愛……是容不得欺騙的。
「你可以編出一大堆的故事,你可以拿出很多證明,你可以永遠跟在我的後面,但是你騙不了我的感覺。」
淚水,滾燙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到冒著寒氣的冰水中。淚被凍結成心傷,冰被熨燙到融化。
再次抬起頭,高脈脈的雙眼中已滿是悲傷,「你總是記不住我的臉,也總是記不住我的感情,可你卻能清楚地記得你不愛我的事實。」
「這麼說,你和他之間,真的,不是……情侶?」車神吃了一大驚,忙用冰水灌下去,堵住自己惹事的嘴,「當我沒說,當我什麼也沒說。」
吸吸鼻子,高脈脈捧著冰水如捧著自己心上的冰冷,「我們是高中同學,我們是同班同學,我們是隔著走道比鄰而居的同學。就像我說的那樣,你很聰明,數學、物理、化學都非常棒,每次我有不懂的題目,都會請你教我,久而久之我們就走得很近。不!應該說是我總想走近你的生命,可是你卻總是不自覺地躲開我。于是,我發現了你的秘密,你總是記不住別人容貌的秘密。我想讓你記住我,只記住我一個,你的心中只有我一個人那該有多好。」
「然後,你就每天不分時間段地出現在我面前,就像現在一樣,對嗎?」戰野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那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他或許有嚴重的面容健忘癥,但是他的記憶力並不壞,他記得那些事,只是無法將它們和主語對應起來,再加上它們又不屬于愉悅的那一部分,所以他的大腦主動將它堆進了垃圾桶,只等著做最後的「清空」。
沒有後退的余地,高脈脈哭哭啼啼地瞅著她所愛的這個有嚴重面容健忘癥的男生,「我早上在學校門口等你,等著問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進了班級再問你一遍,坐到座位上問第三遍。接下來在課上傳紙條,課下追著你跑。你參加足球比賽的時候,我在綠茵場邊追著問你,結果你踢進了一個烏龍球……」
「那是我高中最後一場足球比賽,也是最重要的一場。」記得!所有的一切他都記得,雖然記不清主語,但是謂語、賓語、定語和補語他都可以回憶起來,「我的烏龍球害得學校足球隊失去了進軍最後決賽的機會,雖然大家以理解的態度原諒了我,但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