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持不客氣地將錢塞到他懷里,「你就是賺再多的錢你也是我兒子,拿著。」
「都說不要了。」戰野一手推過去,一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塞到他手上,「給你的。」
「炸彈啊?」戰持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一塊設計簡單大方的男式手表走進他的眼眸,「手表?給我干嘛?」
原來他都忘了啊?戰野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六七歲的時候我迷上了拆東西,那次把你最喜歡的手表給拆了,你說等我以後賺了錢,一定要賠你一塊更好的表——這是我賣了第一個設計軟件賺的錢買的,現在賠給你。」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棕色瞳孔卻時不時地瞟一眼老爸,緊迫不舍的目光等待著他的反應。
半張著嘴巴,高級督察原來也會出現這種呆滯的表情,將手表放在手心里來回翻看著,動作甚是小心。
卓遠之有點看不過去了,輕咳了兩聲想要喚回他的注意。不想,這一咳卻咳出了他的一本正經。戰持也換上一臉的滿不在乎,手指輕柔地合上盒子,慢動作地將手表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順道還拍了兩拍以確保物件的擺放安全。這才抬眼看向兒子,語調里依然洋溢著沖沖的火藥味。
「想不到你這個離家出走的臭小子也知道孝敬父母?我還以為你根本不認我這個爸爸了呢。」
別過臉,戰野將下巴抬得半天高,「你這個臭老爸有什麼好孝敬的?哼!」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戰持依舊充當著惡質老爸的角色,絕不為一塊手表所收買。「不想被你媽嘮叨個半天,就記得回去吃年夜飯。」
「知道了!知道了!」戰野不耐煩地揮著手,腳下的滑板也不安分地滑動了起來,「你快上車吧,走啦走啦!一個警察成天待在學院里會嚇死人的,趕快走啦。」
戰持在兒子的蒼蠅拍下以二分之一的播放速度預演起上車鏡頭,「你又不是沒長腳,別成天踩在滑板上,磕掉了牙,你可沒有再換牙的機會了。」
開動車子,他凝望了兒子片刻,終于如戰野所願地走了。
當車緩緩地駛出戰野的視線,那一臉的不耐煩終于被落寞撤換了下來,棕色的眼眸轉為黯淡,天知道他多想跟老爸一起回家。可他不能,他要做完手上的幾個軟件,他要在特洛亞酒吧做詩應生,他要獨立創造他自己的獨立時代。
一雙堅實的手臂撐起了戰野頹然的身體,沒有說話,卓遠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足以將友情的支持傳遞過去,他們……是心意相通的朋友。
「等你們都走了,303寢室就是我一個人的天下嘍。」戰野伸了一個懶腰,重新升起的還有他陽光燦爛的笑容,「到時候我想睡哪兒我就睡哪兒,我上半夜睡你的房間,下半夜睡天涯的房間,半夜去我自己房間里的洗手間小便——生活多舒服。」
「我看你是腦子有病。」卓遠之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板栗。戰野的話倒是讓他想起一個人,「天涯怎麼還不出現?他媽媽好像要走了……」
說話間戰野的眼前瞬時出現十幾個黑衣人擁著一位絕美少婦,那十幾個黑衣人似乎還死拖硬拽地拉著一個女孩。
般什麼?玩綁架啊?
「我真的不能……不能……」女生驚慌地四下尋覓,終于找到了熟悉的身影,一邊想從黑衣人的手中掙扎出來,一邊大叫著︰「卓遠之、戰野,救我!救我!」
戰野相當認真地凝望著那一窩人,終于他的熱血沸騰了起來。腳下的滑板快速移動,他像一個英勇的牛仔從惡毒的晚娘王後手上救下了小巧可人的公主。
「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綁架羅蘭德學院的學生?我告訴你們,我可是很厲害的,上次有一群人想要綁架我的朋友天涯都失敗了,這次憑你們幾個休想當著我的面綁架這位女生。」
他氣勢洶洶地對視著眼前這幫黑衣人和為首的絕美少婦,末了還不忘招呼卓遠之︰「這里有綁架案正在發生,你快來幫我啊。」
被叫到名字的家伙有點尷尬地沖在場的各位笑笑,「他……他在跟大家開玩笑呢,玩笑玩笑,不用當真!」又是一個糖炒板栗,梅非斯特將它當成新春佳節的禮物慷慨地贈送給戰野英雄。
就算你有嚴重的面容健忘癥,也麻煩你用腦袋仔細想想,有這等絕色之姿和宏偉陣勢相互輝映的不就只有天涯的魔女媽媽——度一夜王後嘛。這樣推論下去,她手上的女生一定是公主,更何況戰野至少見了公主二三十次,怎麼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同是女生,人家車神的面容他一次就記了個牢靠,還真是偏心得可以。
為了緩解氣氛,卓遠之主動上前問候王後陛下︰「伯母,你這就要走了嗎?」
「是啊!」一夜媽媽神情一黯,迅速地揚起笑容,「不過在走之前我還有件事要拜托公主,如果她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帶她回國。」
鬧了半天還是綁架嘛!她還真是不辜負魔女媽媽這個頭餃,卓遠之嘴角上揚,隨意問道︰「你是不是要公主原諒天涯啊?」
「你怎麼知道?」他比她還具惡魔本性,居然連這個都能猜到?
「因為他是無所不知的梅非斯特。」從他們的對話中,戰野終于明白了來者的身份,有些不好意思他充當起免費的注解員,「其實伯母完全不用擔心,公主不會真的跟天涯絕交的啦!」
鮑主從地上隨意拿起一根樹枝刺了過去,「你又知道?」
「你真的再也不跟天涯說話?真的再也不管他的任何所為?真的就這樣完全地放手?」沉黑色的眼眸懸在她的身上,注定她逃不開這份懵懂的糾纏。上前一步,卓遠之凝望著她,「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話嗎?」
默默然地,公主螓首微垂。在去解救被綁架的天涯的路上,卓遠之曾經跟她說過︰公主,如果你沒有自信能讓王儲殿下愛上你,就……放棄吧。
那種放棄是決然的放手,是老死不相往來,是將曾經的一切當成一場夢,夢醒全無。這樣的放棄她能做到嗎?不放棄,她和那位至高無上的王儲殿下之間還殘留些什麼?
是他說的,是他親口說的︰她不可以隨意涉足他的人生,她也不是什麼公主,她的條件根本不可能加入貴族的行列,更不可能成為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的王妃——想來可笑,那麼長的名字她竟然如此輕易地記了下來,想忘都忘不了。
她不是一個死皮賴臉的人,或許她比一般的人堅持了一些,但她沒有自信可以靠著這份堅持支撐自己一點一點攀登到有他的高空。她懼高,上了天再摔下來會死的。
望著戰野,迎上卓遠之,終于她與王後陛下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對不起!王後陛下,我想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
「無所謂!即使你不答應魔女媽媽的要求,我依然是你擊劍教練。」
一把劍毫無預兆地刺中了公主的心扉,那可是愛神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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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天涯默默地走過來,默默地將手上的行李交給侍衛,默默地凝望著母親。半晌,他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媽,我和你一起回國。」道歉的話無須多說,他已經用行動回應了母親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