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尊疼得快昏過去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悠揚的歌聲,美得像春日的陽光撫模著他受傷的身體,溫暖得讓他忘記了痛,只記得她在他的身邊,永遠不會離開。
他會記得這一瞬間她給他的感覺,他會記得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愛上了這麼奇異的女子。即便他不懂什麼是愛,即便有一天他將走人萬劫不復的地步,他也不會忘記。
左尊愛絕塵——是左尊,不是戰神1
第四章
秦首听到寢宮內發生騷動,他迅速帶著兵馬闖了進來,迎面看到的情景讓他不自覺地撇過了頭。
滿地散亂著射進來的箭,床上卻正上演著一副春光燦爛圖。帷幔放下,從縫隙間依稀可見絕塵光果的背部暴露在被子外面,她撐起的身體覆住了戰神大半的身軀。看上去,他們倆似乎正進入關鍵階段,秦首就像個不識趣的小孩正巧撞了進來。
絕塵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手臂一揮,天音站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瞄了瞄秦首身後的士兵,「將軍,你來得正好,剛才有一些羽毛飛了進來,你帶人把這里迅速清理一下,看著亂死了。」她將箭說成是羽毛,語氣中的輕佻完全不似那個能唱出天籟之音的女子。
不知她對天音說了什麼,白色的大鳥扇了扇翅膀將帷幔徹底地放了下來,薄紗輕掩。掩住了所有可以遐想的美麗。
秦首一邊帶領著兵士收拾滿地狼藉一邊關切地詢問道︰「經過剛才的騷亂,戰神神體無恙吧?」
「我很好,別來煩我的好事。」
戰神底氣十足的吼聲沖進秦首的耳中,他還想再問,帷幔內傳出男女的調笑聲,他們肆無忌憚地歡愛,簡直將寢宮內正在忙著收拾的兵士和秦首大將當成了聾子。
秦首恭敬地半跪,「既然戰神一切無恙,屬下暫且告退。」
戰神哪里還有工夫理他,笑聲、俏罵聲一直將秦首送出了寢宮。感覺整個寢宮沒有其他人了,戰神迅速變回了虛弱不堪的左尊,他連從絕塵身上翻下來的力氣都沒有,趴在她的胸口上,他急速地喘著氣。
「你還好吧?」絕塵擔憂的眼神掃過他。
罷才她用最短的時間幫他把身上的箭全部拔了下來,然後按照他的吩咐扶他上床,再將身上的血衣月兌下丟在床的內側。為了掩飾他受傷的身體,她半撐著身子遮住他。更為了掩人耳目,她故意和他上演了一出讓人浮想聯翩的畫面。所有的一切只為了讓人看來他沒有受傷,他依然是不倒的戰神。
因為是他的要求,所以她完全照辦。為什麼?她弄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像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對一個接二連三出手傷他的人以性命相救。
「左尊,你為什麼要救我和天音?以你剛才的反應力,你獨自一人完全能躲過飛進來的箭,你為什麼要舍命救我?我傷了你,我的存在只會傷了你,你不該救我的。」
「我沒有舍命救你。」他閉著眼休息,只拿所剩不多的力氣回答她的問題,「我是死不了的妖精,我都不會死,談什麼舍命?」
你不會死,但你會疼啊!
她的指間輕撫過他臉上的冷汗,他的復原能力或許很驚人,但是這麼重的傷,又失了這麼多的血,他體內人的因素全部覺醒,體溫升高,他逐漸陷入昏迷狀態。
「愛……為什麼沒有人愛我……愛我……我需要被愛……」
他囈語連連,像是被噩夢圍困在了孤島中央。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再得不到充分的休息,絕塵怕他會出事。將掌心放在他的額頭處,她用另一只手撫上天音的羽毛,她想用她惟一掌握的力量去化解他心中的噩夢。
隨著身體的接觸,她看到了他夢中的世界。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有幾分像他喜歡去的鳥語國的樹林,大樹的後面躲著一個九歲左右的小男孩,他驚恐的眼神望著闖進樹林來的大隊人馬。
一塊黃布遮住了躺在地上的婦人身軀,她的手中依舊緊攥著一支簪子,侍女們將她抬了出去,緊接著樹林中竄出幾名士兵拉走了站在男孩身旁手握著鞭子的男人。
「你膽敢殺了王後,簡直是罪大惡極,王上命令我等將你就地正法。」
「冤枉啊!冤枉啊!」男人揮動著手里的鞭子看向樹後的男孩,「我是長王的訓練人,我接受王上的命令負責將長王訓練出最強大的武器,我怎麼可能殺王後?王後是被母虎咬死的,她要沖上去殺長王,所以被母虎給咬死了,這怎麼是我殺的呢?」沒有人听他的解釋,士兵只是遵守王上的話,急著要殺了他,因為他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
男人最後將求救的目光停在了男孩的身上,「長王,你能證明!你能證明我是被冤枉的,你快點跟你的父王說啊!你尚未被培養成一個比野獸還厲害的制敵武器,我還不能死啊!長王!長王——」
他沒有說完的話隨著他掉在地上的頭顱而消失,在場的人沒有誰會相信那個像野獸一樣穿著毛皮,看上去髒兮兮,臉上還有一道丑陋疤痕的男孩是什麼長王。這個國家只有一個貝王,他正在接受最好的輔導,以期望在王上駕崩之後能成為天下最偉大的君王。
士兵向男孩招了招手,「快點過來,王上要見你。」
男孩沒有抗拒,隨著他們走出了他待了九年的樹林。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有個想用簪子殺死他的娘親,他還想知道為什麼訓獸師說他是奉他的父王的命令要將他訓練成最厲害的武器——他是武器嗎?他是人,還是武器?或者,他什麼也不是?
在見他想見的人之前,男孩被帶去沐浴、更衣。當他干干淨淨走出來的時候,每個見到他的人都呆了。甚至有人跪在地上向他叩首,「屬下見過小王。」
小王?小王是什麼?他不知道「小王」,他只是想見訓獸師口中所說的「父王」。
苞隨著領路的人他走過一道道回廊,朝著他期待的華麗夢想走去。跨過一道廊門,他看到了自己。
他認識那張臉,每次他在溪邊喝水或者洗臉的時候都會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這是他自己的臉啊!也不對,那張臉的左邊沒有丑丑的疤痕,可是他的左臉卻有,模上去還是凹凸不平的,他不喜歡那種感覺,像被傷害的心。
在他看到那張臉的同時,那張臉也看到了他。他周圍的人全部跪了下來向那張臉的主人叩首,「參見小王,祝小王福泰安康。」
「免禮。」那張臉很有氣勢地看向他,眼神中不乏鄙夷之色,「你就是那個妖精?」
妖精?他是妖精?男孩不明所以地瞅著對面自己的臉,他想說自己不是妖精,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
領路的人向那張臉的主人請示過後帶著他迅速離開了,後來他才知道那張臉不是他,那張臉的主人叫做「貝」,是這個國家的小王,又叫「貝王」——他是他的孿生弟弟。
走了很遠的路,男孩終于走到了華麗的宮殿中,他想見到那個被稱做「父王」的人,但是厚重的紗幔遮擋了他的視線,他什麼也看不見。他看不到他的父王,只因他生來就被看成是一個妖精,他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他沒有資格見到高貴的王上。
「他來了嗎?」
紗幔中傳出的聲音威嚴又莊重,男孩只能憑想象去猜測父王的長相。他一定有雙厚實的大掌,熊爹爹就是用它厚實的熊掌抱著小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