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會叫也沒你會叫吧?那天晚上你的叫聲好淒慘,除了高中時我男朋友出車禍那次,我這輩子還沒听過幾個男生叫成這樣呢!」
「不要再跳開話題了!」怎麼說說又扯出高中男朋友?他快受不了了……「你說,你會不會有一天忘了我?」
「不會。」她表情認真。
「真的?」
「真的。你是第一個讓我痛成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忘了你?」
「只是這樣?就只因為我是你的第一次,所以才忘不了我?」「不要太貪心了。你得到的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廠他理直氣壯。「我喜歡你!」
「我知道。」她一臉理所當然。
「啊?」一般女孩子听到這麼誠摯的告白,不都會先感動個十秒?然後低垂下雙眼,臉現嬌羞之態,雙唇欲說未說之際可能還會微微顫抖……怎麼子安听起來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跟家常便飯沒兩樣?
「你不喜歡我的話,怎麼還會想和我上床?」
「說不定我只是一時色迷心竅,只是想玩玩而已啊!」
「你不是。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是。」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找到一面梳妝鏡,走上前左右端詳了一會,然後隨手抓住一個女工作人員的手臂問︰「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很認真?」
那女工作人員啐了一口,拍掉他的手,像逃難似的跑了。
在一旁的子安已經笑到全身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克、克里夫……你真可愛……哈哈……」
他無力地乖乖坐回子安面前,認命地拿著冰塊為仍笑個不停的子安冰敷著扭傷的腳踝。
第七章
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一步一步走上樓梯。背上的人兒突然問︰「克里夫,你為什麼不坐電梯?」
「才三樓而已,你又不重,我還背得動。」
「是嗎?不會是想賣弄自己的力氣,給我老媽一個好印象吧?」
心事被說中。
三樓的門「咿呀」一聲地開了,他那聲「齊媽媽晚安」還沒講出來,一團白色毛絨絨的小東西便被塞到了他眼前——
「安安,快想個辦法.這小家伙是我回來時在垃圾筒旁邊撿到的,尾巴好像被老鼠咬斷了,你看要不要帶去給阿哲看看?」
「不要。」子安在他背上回答。
「為什麼不要?阿哲不是——咦?你是誰?」後知後覺的齊媽媽這時才發現他的存在。「背著我們子安做什麼?對了!你看起來好眼熟,是不是就是那個——」打量了好半天。「你不就是那個抱著我們子安喝果汁的男生嗎?」
他尷尬地笑笑,正想再把那句「齊媽媽晚安」擠出來,對方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安安說你是醫學系的,那你能不能醫貓?這小家伙怪可憐的,被扔在垃圾筒旁邊,剛出生沒多久口巴?連水溝旁的老鼠都比它大,尾巴都被那些臭老鼠給咬斷了,要不是我……」
「媽!說夠了沒?我不去是因為我腳扭傷了不能去。」背上的人抗議。
「腳扭傷了?是不是又去亂跑亂跳自己摔倒了?年紀這麼大了還那麼愛玩,看看,現在還要人家特地背你回來,多不好意思!」齊媽媽似乎對子安的受傷早就習以為常。「那現在怎麼辦?」
他還想問「那現在怎麼辦」是什麼意思,子安已經指著他說了︰「就叫克里夫去嘛!反正阿哲的醫院離他宿舍那邊也挺近的。」
送回一個子安,得到一只喵喵哀叫不停的小貓。
他來到宿舍附近那家總是人滿為患的動物醫院里,擠過幾個小女生,來到櫃台前,報上了子安的名字。
「醫生現在很忙,請掛號。」那小姐頭抬也沒抬。
「麻煩請您告訴醫生,齊小姐有要緊事要找他幫忙。」他把子安交代的話又說了一次。
「我說過請先掛號——」小姐總算抬起了頭。
「如果我是您,我會先進去問醫生,而不是在這里一直念著要人先掛號。」這句也是子安教的。「您只要進去報上齊小姐的名字就好,醫生絕對不會怪您。」
那小姐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這才半信半疑地進去診療室。
沒多久她便又走了出來,後頭跟著一位身材高大、臉色溫柔穿著白袍的獸醫。
他很清楚地听到後頭那幾個小女生偷偷發生驚嘆聲。
「子安叫你來的?」男人的聲音和他的面容一樣,溫柔似水。家樂點點頭,好像听到後面有人昏倒的聲音。
男人又看了看他懷里已經哭累快睡著的小白貓,笑了笑,示意要他進診療室。
趁著這位獸醫給小白貓檢查的時候,他往四周看了看,瞧見牆上掛著一張獸醫執照,上頭的名字是「張哲南」。
「你是子安的朋友?」阿哲專心地替小白貓擦拭著尾巴的傷口。
「算是。」猶豫了一會,他說出這個答案。
「算是?」他頭抬了起來,看了一眼家樂。「看來你也喜歡她,是不是?」
「誰不喜歡她?」他心里吱兒了一聲。這位超級溫柔的無敵帥哥獸醫師,八成又是子安的老情人之一。
「她最近還好吧?」阿哲也沒生氣,只是在看清小白貓尾巴斷口的時候輕輕皺了皺眉。
「很好。」除了今天下午被他一吼,結果不小心扭傷腳以外。那就好。」阿哲竟沒再多問。
于是換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似乎太過失禮。再怎麼說,自己不過是個和他非親非故的小毛頭,只是靠著子安的名字才能大搖大擺地插隊,又見他這麼細心為小白貓檢查,應該不是個壞人吧……
「你是阿妹——子安的……」的什麼?舊情人?前男友?這樣問會不會更失禮?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阿哲笑了笑,開始為小白貓上藥。
「你們……」其實他很想知道這兩個人當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又總覺得這樣探人隱私不禮貌。
「怎麼?子安什麼都沒告訴你,就把你丟到我這兒來?」阿哲呵呵笑了起來。「這的確像她的作風。」
「她老是不按牌理出牌,誰在她身邊誰倒霉。」想到自己腰上還沒消失的瘀青,他鼻子皺了皺。
「所以,我們才會喜歡她,不是嗎?」「誰喜歡她?別亂說。」
阿哲只是笑笑,沒再多話。他把診療台上收拾干淨,又拿了幾袋貓食,然後連著那只已經睡著的小白貓,一並塞進他懷里。「嗯?為什麼塞給我?」
「你帶來的,就你帶回去。醫藥費全免,另外附送幼貓食物,反正這些都是廠商送的樣品,早點吃完,免得放過期。」
「醫生。」正要轉頭喊下一位客人的阿哲轉過了頭。「什麼事?」「謝謝。」
「不用謝。」阿哲笑笑。「我還要謝謝你,替子安帶這只小白貓過來。如果有機會見到她的話,幫我問聲好,就說……」他垂目想了想,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就說,我還在等她。」
家樂突然覺得四肢無力,好像有什麼人在他胸口猛揍了一拳。
他還在等她?為什麼又要由他轉達?為什麼只是送只小白貓過來他就要做這種事?那他可不可以把小白貓扔在這里,然後不去告訴子安這句話?
「喔,對了!」阿哲突然又從診療室的門後探出頭來,一頭柔細的頭發散落額前。「你拍的那個廣告很不錯,那歌應該是你自己唱的吧?很來勁哦!」
原來搞了半天,阿哲根本就知道他是誰。一個人悶悶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小白貓睡死在他口袋里,不時還揮揮貓掌拍拍被老鼠咬斷剩沒幾根的可憐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