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雨織也答不上話。
原來不是兩情相悅,就表示所有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唉!這可是棘手難題呢!
喬晏兩袖清風,除了一屋子的書,啥也沒有。凝秀她爹可是大都城里數一數二的布商,光是布莊就有四、五家,更別說其它的田地
葉伯父人不壞,就是有一點市儈、勢利,可是商人原本就有著斤斤計較的德行,也怪不得他。只是他一向看不慣喬晏的窮酸樣,所以喬晏雖然日日往羲和園跑來,又算是凝秀的夫子,但與葉家上下生疏得緊。思及此,雨織不禁嘆了口氣,看來好事還有得磨呢!
「別光是嘆氣,你倒說說我該怎麼辦嘛。」凝秀使勁搖晃著雨織,若連雨織都想不出法子,那她和喬晏的事根本毫無指望可言。
「別搖了,你搖得我頭昏,根本想不起任何法子。」
「對了,喬晏他可有法子?他可是男人耶!總不能說句喜歡,其它事就丟著讓你操心吧?」
看著凝秀低頭不語,就知道事情像她想的一樣。
喬晏歇盡心力實踐聖閑傳訊的美好德行。他是雨織見過最沒有罪惡、污點的人,保有著最真誠的赤子之心。但他也是雨織所見過,最不懂得營生的人,現實里該友的利害得失他全然不會。這種人怎能奢望他想什麼計謀?
「要不這麼辦吧!我請叔父過去探探你爹的口風,看你爹有何打算,我們再來盤算該如何做,這樣可好?」
「嗯!嗯!我就知道邢姊姊最有辦法了,謝謝你!」凝秀笑逐顏地摟著雨織又親又謝。
「喂,行了!行了!要親去找你的準相公去,少弄得人家一臉唾水。」雨織嚷嚷地閃躲著,唉!凝秀的單純比起喬晏是有過不之而無不及。這兩個要是成了親,倒挺讓人擔心的。
「重要的事?」雨織一頭霧水。這人一個月來對她不理不睬,連話都說不上幾句,這會兒突然說有重要的事,她倒想听听這事怎麼個重要。
第七章
永寧府里,山雨欲來的冷凝氣氛濃烈得化不開。
下人們噤若寒蟬,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點生響,擊碎這即將崩潰的平靜。
少王爺將辦事不力的媒人轟出府後就沉著臉,一動也不動地做在大听里。在領教過他的雷霆大怒後,無人敢接近他十尺範圍之內。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這四個字不斷在他腦子里浮現,時辰每挪一點,他的怒火就更加熾旺。沒有人!從沒有人敢如此羞辱他。不得到邢雨織,他絕不甘心。
少王爺緊握的拳頭「踫」一聲擊在木桌上。原本畏畏縮縮的想進廳通報的總管嚇得連忙抽腿想逃。
「什麼事?鬼鬼祟祟的。」瞥見總管閃躲的身影,他出聲喝問。
眼見逃不過,總管只有硬著頭皮回頭,囁囁地說道︰「永凝王要你過去一趟。」
「這種事怎麼不早說呢?」少王爺喝斥著,起身趕去問候父親。
永寧王是貴族諸王之一,其封邑在嶺北,交由長子管理,永寧府只是他的私邸之一。每年他都會來此住上一陣子,免得和權力中心生疏了。今年他便是趁著北方雪季時,帶幼子上大都來增廣見識。
少王爺往後院走去,過了他所住的華樓後有別洞天。放眼望去,竟是一大片起伏早原,直讓人有誤蒙古大漠的錯覺。褐綠草原上架了座氈帳,那便是永寧王的住所。
一入帳,他便見父親一如往昔,威風凜凜的端坐席上,灰白的發及臉上的風霜紋路絲毫不減悍勇氣勢。
「父親傳孩兒,有何吩咐?」少王爺端坐下席。
「近來府里可還好?」永寧王的目光銳利如鷲,沉穩的聲音充滿不可抗拒的威儀。雖是問話,實是質疑。
莫不是父親听到什麼風聲,少王爺忐忑自忖,閃爍其詞地回道︰「沒什麼了不得的事,一切孩兒都會處理得妥當無誤。」
「是嗎?那昨夜為何事喧騰?」
「沒……沒事。」那種顏面盡失之事,豈能讓父親知曉。
「別想瞞我了。當初來大都時,你向我承認可以獨當一面,所以上上下下的事我全不過問,結果你卻弄得灰頭土臉的,真讓我大失所望。」
原來父親什麼都知道,那他也瞞不下了。「孩兒知錯,我會洗雪前辱的。」
「很好!這才像個大漠男兒。若連個小小女子都無法掌握,那更別談什麼家國大業了。」永寧王頓了頓,「再過兩天我要先回嶺北,若事成的話,飛鴿傳信;若不成,你就直接回嶺北來,在留在大都只會更丟人現眼,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作為。」
「是!孩兒明白。」他得抱著破釜沉舟之心出擊。他可不想回那荒涼孤寂的嶺北,大都才是他想居留的地方。
「你得牢牢記住,只有強者、勝者才配擁有一切。」
「還兒會謹記父親的教誨。」他定會向父親證明自己是強者。「那孩兒這就下去著手下一步的計畫。」
永凝王示意後,少王爺迅速步出氈帳。在父親面前他自信滿滿的夸下海口,一出帳卻莫名地感到無助。他該如何才能得到雨織呢?若能得到她,他將能得到父親進一步的肯定。而且像邢雨織那般的美紅妝,若帶到嶺北,可不知要羨煞多少人。所以邢雨織他是勢在必得。
他可以明目張膽的將她強奪過來,像昨天一般。但不知為何,他卻不想那麼做,他想讓邢雨織順服他,心甘情願地為他所有。他該怎麼做呢?該如何才能打動她呢?
每個人都會有渴望得到的東西,所以每個人都是可以收買的。這是他一貫秉持的信念。然而這信念用在邢臻和雨織的身上卻行不通。因為他模不透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不過,他不信這世間有人能躲得過金錢和權勢的誘惑。憑著這兩樣,他可以圖謀天下,區區一個邢雨織,必定也是手到擒來啊!
※※※
一回到羲和園,玄野就听到隱約的嬉鬧聲,似乎雨織全沒將昨日遇劫之事放在心上。不過無妨,日後他會嚴密地保護她,絕不讓她再遇昨日那種事。玄野循聲而去,經過大廳時,卻見邢夫人準備逃難似的,吩咐小錦及巧兒將骨董、字畫全收藏起來。
「夫人,這是怎麼回事?」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問道。
「還不是永凝府那邊又來惹麻煩。」邢夫人蹙著眉,一副不勝其擾、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埋怨完,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往玄野身後望去。「天策呢今天一早沒見面這孩子?」
「他有事離開一陣子。」玄野一句話交代過去,而後神色肅地急問道︰「夫人方才說,永寧府又來惹麻煩,是何意思?」
天策把這里當星界似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害他得向每個人解釋。不過此時天策的事根本不重要,要緊的是雨織的安危。
若是知道有這種想法,就算遠在星界,天策也會氣得跳腳吧!
「今早你和老爺出門不久,就有個媒人帶兩百兩黃金來,說是替少王爺給雨織下聘的,雨織怎可能允諾呢?三言兩語就把媒人轟走了。」她哀怨地嘆口氣,「他們那種王公貴人,可不是咱們這種人惹得起的,我想還是勸老爺早早辭官算了,大都這種地方不住也罷,成天提心吊膽的,倒不如搬到鄉下,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享幾年平靜的清福。」
「夫人別擔心,我絕不會讓他動府里任何人。」玄野斬釘截鐵地宣稱。
「我當然信得過你,只是……」邢夫人仍是憂心。